屋外雨声凄凄,屋内泣泪涟涟。
……
江念棠再次清醒时天已经放晴,身上换好了新衣,等她艰难地起身洗漱完,右想告诉她尚衣局的人已经等候在殿外。
重新量完尺寸,绣娘走的时候忍不住泄出一丝凄哀的表情。
登基大典前一天,赵明斐把她带到一座宫殿,牌匾上用金箔渡了三个字——长明宫。
赵明斐示意人打开宫门。
最先入眼的是由近及远的悬挂在檐廊下的灯笼,现在虽是青天白日,里面依旧燃了烛。
赵明斐牵起她的手往里走,“我虽尚未找到你说的那样永不熄灭的灯,但——”
他回眸而望,弯了弯眼:“你在一日,这座宫殿一日不灭灯。”
江念棠胸口好似也有根被点燃的火烛,她急速煽动长睫,强行将它吹灭。
赵明斐转过头继续款步而行,江念棠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她路过长廊时看见庭院前的光秃秃的树,墙边矮脚的花丛,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等到进入主殿寝房时,江念棠蓦地睁大眼,愣在原地。
屋内的布置格局与西巷口的云梦阁一模一样,只是床榻桌椅换成崭新名贵的物件,房间用大片的红绸装饰。
在西南角落里还放着一架格格不入的灯台,粗布做的六角灯罩看上去廉价粗劣,认不出的丑陋图案足以令人啼笑。
然而它被细心地涂上一层透明的蜡,防止火烛烧穿。
江念棠胸口熄灭的火好像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赵明斐亲自替她打开贴了喜字的后窗,屋外枇杷树林立,隐约能看见树杈间微黄的果群。
他朝江念棠笑着招手,温润如三月的风,清隽如山间的泉。
江念棠慢慢走近他,探头往窗外看。
后院枇杷树,还有云梦阁里从后山移栽而来的草木。
江念棠如梦游般往房门口方向走。
前院比云梦阁大得多,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全,她目光掠过青石板筑就的校场之上,还有木桩,兵器木架,只是规制比云梦阁的更大,光是兵器架就有三个,上面摆满不同样式的长剑。
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一点一滴,都是他们的家啊。
赵明斐走过来,从后拥住江念棠的腰,轻声在她耳边问。
“还想要什么?”
江念棠看着庭前的海棠树,眼神恍惚,仿佛看见春日海棠满园绽放。
“想要殿下多笑笑。”
赵明斐笑起来的时候,最像他。
腰间的手冷不防缩紧,勒得江念棠一下子喘不上气。
她正要回头去看他,人却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头顶传来不变喜怒的声音:“是像你画上的那样吗?”
江念棠对答如流,“是。”
手愈发用力,两人之间的距离连一丝空隙都塞不下。
江念棠改成仰头,视线只能笼罩他半张脸,无法判断他的表情。
“我总觉得殿下有时候看似在笑,实际上并不开心。”柔嫩的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握:“我想你在我面前做真实的自己,有一天能像画里那样笑得自在。”
赵明斐闻言,眼皮一压,余光正巧对上颤动的唇瓣。
真实的自己,他怕会吓到她。
不过——
他单手把人转过来,两人面对面。
赵明斐低头衔住诱人的唇,“那我试试,放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