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梅张口想要叫他的名字,被跟在旁边的太监冷冷提醒:“江小姐,祸从口出,别忘了陛下的话。”
江落梅猛地咬住牙,陛下明知顾焱与江念棠的关系却当作无事发生,那他们知道自己暴露了吗?
细思极恐,她背脊忍不住战栗发寒。
赵明斐独坐在案几前,面如常色批阅奏章,仿佛刚刚听的一切与他而言无足轻重。
只是落在折子上的字迹越来越潦草,笔锋越来越犀利,像一把把刀割在他的身上似的。
赵明斐觉得心口仿佛被一根麻绳拧着,又像是一根铁棍搅弄着,让他心神不宁,心烦意乱。
手中的笔不受控制地越握越紧,最终被生生折断,赤色丹砂飞溅在宽大的袖口处,如此醒目,如此碍眼。
他们之间的过往就像白衣上的朱砂一般,扎了他的眼,刺了他的心。
赵明斐胸口急剧起伏,猛地扔了笔,沉厉道:“拿帕子来。”
左思赶紧奉上沾水的锦帕。
赵明斐一点一点擦掉落在袖口的朱砂,仅仅只过了不到半炷香,上面的痕迹已经渗入绸布之中,深入肌理,无奈他怎么擦,红晕始终都存在。
就像顾焱曾经存在于江念棠的生命中那般无法抹去。
他目光沉沉盯着红点,忽然将一旁的墨汁倒在上面,红痕被黑墨覆盖,完全找不到踪迹。
只是白衣,也被染成了化不开的黑。
临近傍晚,赵明斐派人来请江念棠去紫极殿用膳。
江念棠眉头微拧:“去紫极殿?”
传令太监躬身道:“是,凤辇就在外面候着,皇后娘娘快请吧,陛下已经吩咐御膳房上菜了。”
他还让人将今晚换洗的衣裳带上。
江念棠被拥着往外走,心里觉得古怪。
紫极殿是赵明斐的寝宫,一般会在那午憩,到了晚上便来长明宫与他用膳歇息。
她入住长明宫以来皆是如此,自己从未去过紫极殿。
江念棠猜不透赵明斐的用意,抱着以不变应万变的心态上了凤辇。
紫极殿连接前朝后宫,门口三步一岗站在带刀侍卫。
到了紫极殿,她看见赵明斐坐在桌前等她,桌面上摆放了各式各样的金色器皿,它们都盖着同色的盖子,等待食客开启。
赵明斐的脸被金灿灿的光包裹着,却显得有些黑,显出几分阴沉来。
“念念,过来。”
赵明斐笑着招手。
他的笑非但没有让江念棠放下戒备,反倒愈发紧张,但江念棠还是乖乖走过去。
赵明斐目光戏谑:“我长相狰狞?”
江念棠不解看向他。
赵明斐眉头一挑,打趣道:“你的表情看上去……过于悲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洪水猛兽,要生吞活剥了你。”
江念棠尴尬扯出一个笑。
赵明斐没再追究,叫人撤下保温用的盖子,“吃吧。”
一顿饭吃得平常,一样的菜,一样的人,唯有地点不同。
用完后,赵明斐照例牵着她的手去殿外檐廊下散心,紫极殿外很暗,不像长明宫到处都是灯,能清楚看见脚下的每一步路。
江念棠不得不抓紧赵明斐的手跟在身边。
“月事干净了吗?”赵明斐问。
江念棠心一紧,谨慎地嗯了声。
上回月事推迟是个乌龙,在赵明斐说完后当天她就弄脏了裤子。
对于没有怀孕这件事,赵明斐没有表现出失望或者难受,只是叮嘱她要好好休息,放松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