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棠再一次醒来时已经回到长明宫寝殿的床榻上。
入目是熟悉的金纱帐,帐顶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的宝相花被昏黄的烛光侵染,显得愈发黑沉,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准备随时扑上来抓住锁定的猎物。
江念棠顿觉被压得透不过气,支起胳膊侧身想要逃离。
刚一挪动身体,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手臂僵硬半晌才缓过来,难堪地伸进被衾将东西取出来。
被浸润过的碧玉沾上她的体温,颜色变得更加鲜亮,若不是形状难以启齿,温润的触感适合拿在手里把玩。
江念棠看也不看,抿唇嫌恶丢在一旁。想了想,又羞恼地把东西塞进旁边的枕芯中央,眼不见为净。
做完这一切已经耗尽她全部心力。
江念棠仰躺在榻上,眼前不由自主浮现顾焱奄奄一息躺在牢里的场景。
赵明斐对顾焱的容忍度已经逼近极限,这次去地牢是他最后的警告,警告江念棠不要再和他见面,更不*要心存不切实际的妄想。
抚上平坦的小腹,默数三月之期还剩下一般,她心里急死了。
赵明斐言出必行,她一点也不敢赌三个月之后他能心软。
但怀孕这种事听天由命,她在江府时听下面人唠嗑闲谈时说过越是想要,越怀不上,反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居多。
这条路的不确定性太大了,江念棠默默数着一朵朵宝相花,突然想到了昏迷前脑中闪过的记忆。
龚州,火焰纹胎记。
她的心脏漏跳一拍,随后难以抑制狂跳起来,一个异想天开,荒诞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里萌芽,生长。
顾焱会不会就是恭王的长子。
不,不可能。
江念棠立刻否决了。
顾焱父母双亡,不是孤儿,不符合条件。
江念棠激动的心霎时冷了下来,但不由自主地想要是他是该多好,这样顾焱再无性命之忧。
恭王夫妇对赵明斐恩重如山,他们的儿子除非篡位弑君,否则赵明斐绝不会下死手。
顾焱是赵衍就好了。
顾焱,赵衍……
两个名字在她嘴里轮番默读,头顶的宝相花越来越红,像是要烧了起来。
火焰纹胎记,火焰,红色。
江念棠不死心,努力回忆顾焱身上的胎记。当年他说的时候自己没在意,再说他是个男人,自己哪里好意思去看外男的后腰。
后腰。
赵衍的胎记也在后腰,他们的年纪也是一模一样。
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江念棠忽然想到要是赵衍已经死了,顾焱为什么不能去给恭王夫妇当儿子。
顿时她又觉得自己魔怔了,居然连这种昏招都想得出来。
可若不是被赵明斐逼到绝路,她也不会绞尽脑汁替顾焱找个靠山,整个大虞能让赵明斐心有顾忌的只有恭王一家。
顾焱怎么就不是赵衍。
江念棠长叹一口气,赵衍生在夏末,顾焱生在初秋,他们只差了一点点。
等等!
从京城到龚州,快的话十五日,慢的话一月足以,恰好是夏末与初秋的间隔。
“来人,去请恭王妃进宫。”
江念棠要找恭王妃再问问清楚,除了火焰纹,赵衍还有没有别的特征。她依稀记得恭王妃提过一嘴,顾焱长得像她的二哥。
如果顾焱真的是赵衍,恭王妃的二哥不就是他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