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了口气,她放缓语气,试探道:“你是对这桩婚事不满,还是程时玥哪儿得罪了你?此处就你我母子二人,你尽可与我实话实说。”
谢煊面色沉静,搁下茶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不敢不满。至于太子妃……”
眼前闪过那张一团天真的娇媚小脸,他语气稍淡:“她既已入东宫,便是儿臣之妻,儿臣会与她相敬如宾,和平相处。”
皇后听出来他话中意思,美眸眯起:“你不喜欢她?”
谢煊道:“她是儿臣的妻子,儿臣会敬她。”
皇后凝噎,道:“只敬不爱?还是你有旁的心仪之人?”
“儿臣并无心悦之人,只帝王之爱,应当予以社稷江山、天下百姓,岂可耽于私情?”
稍顿,谢煊头颅垂得更低:“还请母后见谅,儿臣无心情爱,只想做个贤德君主,福泽天下百姓,开拓我朝疆域,庇佑我大渊后世千秋万代。”
皇后:“………”
儿子胸有大志,一心为公,她能说什么呢。
只她隐约觉着他是受到她与皇帝的影响,才会如此排斥男女情爱之事。
有心询问,却又难以启齿。
沉默良久,她抬眼道:“你心怀天下乃国之幸事,我也知男女之事,须得你情我愿,旁人强求不得,但她既已嫁你为妻,你为人夫婿,也得担起责任,莫要轻慢人家。”
稍顿,又补道:“哪怕看在她程氏一门为国戍边的赫赫功绩份上,切莫寒了忠臣之心。”
谢煊颔首:“儿臣知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该说的已说了,他也都答应得好好的,皇后也不再多留。
只在他退下前,多提醒一句:“圆房之事还是得尽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今程家兄妹还在长安,若是叫他们知道自家妹妹入宫多日,仍未成礼,保不齐生出误会。”
谢煊再次应了声“是”,便行礼退下。
素筝亲自送到太子到门口,折返内殿,便见皇后静坐榻边,支颐不语。
“娘娘这是怎么了,一脸闷闷不乐?”素筝疑惑:“难道与太子殿下起了争执?”
“若真能争一争倒好了。”
皇后面色郁郁:“他从小规矩守礼,半点不让我和他父皇操心,方才我说什么,他也无有不应……”
素筝:“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么?可我为人母亲的,却越来越看不懂他的心思了。”
皇后扯出一抹苦笑,眼神也变得彷徨:“素筝,你说他是不是还在怨我……怨我当年生下他不理不睬,怨我狠心要将他送去北庭……”
“娘娘莫要胡思乱想,那都过去多少年了。”素筝握住皇后的手,安慰道:“且太子殿下是奴婢看着长大的,他是个极孝顺的,便是真知道了当年那些事,心疼您还来不及,又怎会怪您呢?”
皇后仍是愁眉不展,只得暗暗祈祷此番敲打之后,儿子回去能与程家小姑娘好好相处。
太子不是还转道西市给娘子买了羊肉酥饼么,娘子怎么气咻咻的?
闹别扭归闹别扭,夜幕降临后,谢煊还是来了瑶光殿。
已经是大婚的第三夜,夫妻俩却还未圆房。
既然这事是必定要做的,拖拖拉拉并非谢煊的处事风格。
是以待宫人告退,看着拔步床上那个裹紧锦衾只给他留了个背影的太子妃,谢煊走到榻边坐下,又抬手掰过她的肩。
程时玥挣了两下,但她那点力气在身强力健的年轻男人面前完全不够看。
最终还是被掰了过来,右肩被男人宽厚的大掌牢牢按住,仿佛将她钉在了床榻上。
感受到那隔着薄薄布料袭来的惊人热度,程时玥眼睛瞪得溜圆:“你做什么?”
“今日可适应好了?”谢煊垂眸:“若适应好了,便将礼数做周全。”
程时玥原以为他主动拉她,是要和她说软乎话道歉。
从前她在家闹别扭了,哥哥姐姐都会主动哄她:“好了好了是哥哥姐姐不对,玥玥别生气了。”
程时玥都想好了,只要谢煊哄她一句,她就原谅他,可他却……
“我们不是在吵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