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从转角传来,她撩开纱帐弯腰进来,吓得他将未干的画匆忙塞进了匣子里。
“你在画什么?”她凑近嗅了嗅空气里残留的松油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扑过来,纤细的胳膊抱住他粗壮的手臂撒娇,声音软极了,“我要看,给我看嘛!”
于是他只能颤巍巍地打开上了锁的匣子,取出那皱成一团的画纸,铺展开来。
那本该半成的睡颜图,却突然变成了极其香艳的画面。
勾勾缠缠,密不可分。
“好啊,你居然藏的是这种心思!”
“真恶心!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她的表情大抵是极其愤怒和厌恶的,可他却看不真切。
或许是因为,阿怜从没在他面前有过这样的表情,所以,就算做梦,他也梦不清楚。
是的,谢逍遥已经意识到这是在
做梦。
因为,他绝不可能让阿怜发现那个暗匣,也不可能让她发现那匣子里藏着的画。
听风苑夜风阵阵,竹叶沙沙作响。
睡在主卧的谢逍遥平静地睁眼醒来,只能从他额角流下的汗堪堪窥见他内心的波澜。
他羞于承认,那份对阿怜的感情错综复杂,不知何时已不能简单地用对小辈的关爱来概括。
……
“堂兄,别来无恙!”
在母亲的劝说下,谢倨犹疑许久,还是在清晨登门拜访,想在人少时同谢逍遥道个歉。
谢逍遥眼眸深邃,似乎神游天外,在想着别的东西,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冷静!冷静!”,谢倨在心中给自己打气,虽然有点强词夺理,但道歉是自己的事,接不接受是他的事。
他完全可以说完了就走。
“我年少时实在气盛,加上受人挑唆,所以才做错了事。”
“可堂兄武功超绝,就算没有朝廷的信,照样手拿把掐,把那贼人打得服服帖帖……”
谢逍遥这才把目光落在谢倨身上。
几年不见,谢倨竟变得如此油滑,要不是那还算熟悉的脸,他绝对会以为换了个人。
“听叔母说,你在平安城无所事事,整日流连温柔乡?”
谢倨要上门道歉,他母亲是提前同谢逍遥打过招呼的。
她说谢倨跟少年时成了两个极端:
少年时胜负心太强,只知道习武争名声;
现在长大了,却一点上进心都没有,风流的名声还传那么远,再这样下去,今后怕是娶不到姑娘了。
“你是他堂兄,他嫉妒你,也是因为羡慕你。你说的话他肯定听得进去,你就帮叔母我劝劝他。”
“哪有她说得那么严重,”谢倨笑得尴尬,“我不过是红粉知己多了些”
“平日大多是同姑娘们吟诗作画,听曲赏舞。这是雅事啊,陶冶情操的……”
谢倨心道这是掉在母亲设下的局里了,想早点结束对话离去,却见一姿体纤弱,乌发云鬓的女子从转角走来,瞬间将他的话打回肚子里,当下什么都记不起了。
“是你!”谢倨瞪大了眼睛,风筝一样飘过去。
谢逍遥快他一步挡在阿怜身前,皱着眉打量他,眼神不善。
“堂兄你误会了,我们之前就认识”谢倨心虚地笑笑,他又不会对阿怜做什么。
“你们认识?”谢逍遥转头问阿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