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以自抑地一把将阿怜抱在怀中,源源不断的泪水落下,洇湿了她肩膀那处的衣物。
“我……”,他克制地吸了一口气,痛苦地皱眉,“我带着毛球住在寺庙里,我求天上神佛让我能再见你一面,哪怕是在梦里”
“我不是在做梦对不对?你是真真正正的回来了对不对?”
他身形消瘦,脸颊的线条比从前更为锐利,哀戚下垂的眼透着难以言尽的颓靡和脆弱。
阿怜张了张唇,她没料到顾飞会因为她的‘死’变成这副模样。
不同于赵笙在分开后一直试图联系她,得了她‘断绝来往’宣判的顾飞一直表现得很安静,从没主动来打扰过她。
他唯一做的就是在生日、除夕等重要的日子公开表露对她的爱意,等着她做选择。
就像,她回去他身边也好,不回去也罢,他都能把自己的生活经营得有声有色。
可一晃四年,等她再一次主动去寻找有关他的消息时,却发现他已经处于一种默认退圈的状态。
明明越少人关注他,她的计划就越可能成功。
但只要一想到从小热爱音乐的他带着毛球住进安静冷清的山中寺庙,一住就是四年,她因朝不保夕已经麻木的神经居然仍会感到刺痛。
顾飞虽为顾家人,但他从不参与家族事务,叫他圈外人也没有半分违和。
圈内大大小小的逐利者不会过多关注他的动向,可通过他,却可以轻易联系到他的亲哥哥顾宴。
她的这些动作绝对不能被林阙察觉,否则前功尽弃。
因此,顾飞就成了她向外寻求帮助的最佳突破口。
听她讲述完这些年的遭遇和接下来的计划,顾飞抹了一把泪,毫不犹豫地答应,“你放心,我一定办好”
离开酒店坐到车上时,阿怜还有些恍惚。
“夫人,你没事吧”,保镖杜浔看着后视镜问道。
她被问得一愣,反应了好一阵,接着缓慢摇摇头,“没事。”
“今天的事谢谢你。”
酒店房间是用杜浔的证件登记的,顾飞也是他暗中带来的。
杜浔把目光从她泛红的眼尾移开,坚实的胳膊转动方向盘驶过通往林家老宅的岔路口,“如果是夫人,不必对我说谢谢。”
阿怜没有回应这意味不清的话,目光侧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街景。
她已经没有心气与人纠缠了。
她缓缓攥紧裙摆,指节之间挤压得泛白,“我没有什么能报答你的”
现在她唯一的愿望就是脱离林阙的掌控,独自出国生活。
“我不需要报答,”杜浔看着前方逐渐显露一角的林家老宅,目光坚定如山石,忽而勾起嘴角,“夫人得到自由,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阿怜呼吸一滞,不再说话了。
……
“怎么?你终于想好了,要从山里搬回来住了?”
顾宴手插着兜,来赴顾飞设在家中的邀约。
他昂着头走过玄关,忽看到落地窗前一抹俏丽的背影。
长发及腰,一袭丝绸长裙被阳光照得粼粼泛光,皮肤白得像珍珠,比例标准,似一座完美的人形雕像。
但那微微晃动的发尾证实着这的确是个活人。
顾宴看得有些入迷,站在原地许久没动,他失礼地眯起眼上下打量,总觉得这背影陌生中透着几分熟悉。
难道是顾飞新交的女朋友?
顾飞是为了她才愿意搬回来的?
他的眼光倒是一如既往地独到。
等等。
看着那转过来逐渐变得清晰的脸,他的心似乎被千钧锤重重敲了一下,整个人被震得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