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极速收缩,呼吸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
“你是人是鬼?”
她沉默着向他走来,影子在地板上拉长。
他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她,随着距离的拉近,他心跳越来越快,异样的感受让他不得不伸手制止她的靠近,“等等!你别过来!”
应该是她不错,只是四年过去,她的眉眼身形变得更加成熟妩媚,周身却又透着股淡淡的死寂和哀伤。
似一朵雨天里吸饱了汁水的玫瑰,挂在枝头摇摇欲坠,只要再来一点点风雨摧残,就会‘啪嗒’坠落,在地上化作烂泥。
“你没死”,不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结论。
恼怒于刚才身体的失控,他盯着阿怜的脸,冲一旁的空气吼道,“顾飞,你给我滚出来!”
顾飞打开门从房间里走出,跟她并肩,予她无声的支持。
“说吧,你们想做什么?”
顾宴面上全是不耐烦,他讨厌无故被卷入麻烦,而现在死而复生的宋怜显然是个天大的麻烦。
“是我拜托顾飞请你过来,我希望你能想办法送我出国。”她简短地表明来意。
“我凭什么帮你?”顾宴没好气地呛回去,“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转而看向顾飞,眼露失望,喊着他的全名呵斥道,“我不指望你为顾氏做贡献,但你也该有一定的自觉,不给我顾氏添麻烦!”
顾飞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阿怜上前一步将顾飞挡在身后,她似乎不因为他直白的拒绝而失望惶恐,眉眼格外平静,“我没指望你能共情我的处境。”
“林阙关了我四年。其他的不必多说。”
“我知道他家势力庞大,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跟他鱼死网破,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我唯一的诉求,就是切断跟这里的联系独自出国。”
“麻烦的是,我的身份是伪造的,没有合法离开的途径,所以才来向你求助。”
“如果你不帮我,我就一个个去找,陆家、赵家、司家,我就不信没有一个愿意帮我的。”
顾宴闻言刚松了口气,就听她继续道。
“不过要是被林阙知道今天的事,以他多疑的性格,你就算不想卷进来也难。我明白你只想明哲保身,但事已至此,不如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悄无声息地送我出去。这对我们都好。”
顾宴眼里的火一下便窜起来了,他掏出手机,怒目而视,“你在威胁我?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他?”
阿怜却不惧,从容道,“你觉得他会相信你说的话,还是我说的?”
“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给他打电话告密,他顶多是把我带回去,在别的地方惩罚我,却也会因此对你心生芥蒂。”
“你好好考虑清楚。”
顾宴将过往四年间跟林阙的交集飞快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那些当时不在意的细节被一一贯通,最终收束于那场发生在冬夜的车祸。
费尽功夫,冒着被老爷子发现的风险让宋怜‘被死亡’,林阙对她的在意和执着可想而知。
他还真不敢冒这个险。
尽管心里已经明白眼下该做什么选择,他却咽不下这口被胁迫的气,踢了一脚沙发,将怒火对准她的‘帮凶’。
“你都听到了顾飞?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她摆明了就是在利用你,你知不知道林家的人脉对顾氏来说有多重要?顾氏出问题你就开心了?你想追梦,没问题,我一个人撑着顾氏,爸妈那边也尽量帮你周旋,你他妈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啊?你到底是我亲弟弟还是我仇人?”
他眼眶猩红,声音震得天花板都在颤抖,显然是气得狠了。
阿怜脸色亦因此变得苍白,仍是张开手臂道,“既然知道是我利用他,有什么气你冲着我来。”
“扑通——”
被她护在身后的人突然下跪,顾飞声线脊背都在颤抖,态度却十分坚定,“哥……对不起。但要不是迫不得已,阿怜也不愿意做到今天这种地步。”
他字字泣血地诉说着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人犯下的罪行。
“林阙简直无法无天。他伪造车祸,销毁阿怜原有的身份,把她关在特区近四年,既不让她与外界联系,也不给她合法的身份证件,还违背她的意愿弄出一个孩子来。”
“我喜欢她那么多年,哥你是知道的,”他仰头看向顾宴,痛苦的泪水糊了满脸,“她被逼至此,我怎么能做到视而不见?”
“我是没用,除了唱歌谱曲,我什么都不会,我帮不了她,只能求到你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