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令仪黄先生!”
老太太的目光锐利得像能刺透人心,直视着吴楚之,审视中带着一丝难得的期许。
吴楚之记得,这位老人穷其一生只为“一颗中国芯”,那场失败的华宏“芯”伤透了她的心,却从未磨灭她的斗志。
“这位,国家微电子奠基人,王守武王院长!”
气度沉稳如山岳,目光平和却仿佛能洞察一切虚假。
“这位,北大微电子所奠基人,王阳元王院士!”
与王守武有着相似气场的另一位老王院士,眼神更加锐利。
“这位,国内asic设计开拓者,许居衍许院士!”
笑容平和,但眼底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显然对吴楚之那套商业模式极其感兴趣。
“这位,材料大师,邹世昌邹院士!”
略显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位,集成电路设计领域的牛耳,严晓浪严教授!”
相对年轻一些,脸上带着明显的兴奋和激动,显然还沉浸在吴楚之“基建模式”的巨大冲击之中。
这一刻,吴楚之只觉得头皮发麻,血液冲头!他眼前的不是一个个独立的人,而是一整片横亘在他面前、由星光汇聚而成的大陆!
共和国半导体筚路蓝缕的开拓史、血泪史、奋斗史,浓缩于此!
这阵仗,别说是来考较他,就是现在直接宣布他是下一任国家科技领航人,他都不会更惊讶了!
“各……各位老师好!我是吴楚之!”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恭恭敬敬、一丝不苟地朝着这排闪耀着历史光芒的身影,行了一个九十度的深鞠躬!
动作标准得近乎僵硬。
刚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锋芒,在面对这些真正的“脊梁”时,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最纯粹的敬意和小辈的局促。
众人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善意地轻笑了几声。
倒是那位被称为“芯片之母”的黄令仪黄老太太,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不待吴楚之直起身,就急切地追问,浑浊但锐利的眼中仿佛燃烧着两簇火苗:
“小同志!你刚才说的那个……那个‘绕开专利壁垒’的思路,具体怎么操作?
光刻系统的‘基建化’……物理原理不受限,这个我们都认同。但是,”
她话语急促,抓住了核心关键,“光源呢?光刻胶呢?这些材料和核心部件,你怎么解决?
国际上最顶尖的光刻胶可是日美垄断的命根子!这些总绕不开专利陷阱吧?
就算你把它塞进一个巨大的‘足球场’,这些‘根子’上被卡住了,不还是一样无解?!”
这问题犹如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沉浸在宏大构想中的其他人。
是啊,光刻机再庞大,没有好的光源、没有稳定的、能匹配的顶尖光刻胶,不还是空架子?
黄令仪不愧是实践派,一针见血!
面对这位一生都在为“材料”和“工艺”呕心沥血的老太太的犀利目光,吴楚之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没有直接回答材料问题,因为他知道那是另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需要另案探讨。
此刻,他需要回到一个更基础也更颠覆的思路上来回应徐端颐最初的激动点。
“黄老师一针见血,材料和关键光源器件确实是核心挑战,但那是我们需要另外发起总攻的山头。
光刻胶,是用的问题,本质上就是重化工业体系的运用,这其实并不是最难的。
真正难的,是这个行业的原材料!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