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年在她身侧站着,不知所措。
是该直接道歉吗?还是跪下?
或者吻上去?应该会被打死吧。
就在他脑子里天人交战的时候,方颂安开口了。
“为什么不接电话?”
“在社团活动,没有看到。”
“看到后为什么不回?”
贺年哑住了。
因为不想回。
“我没看手……”
“贺年,”方颂安打断了他的解释:“我希望你搞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是来跟你谈恋爱的,不需要听你漏洞百出的蹩脚谎言。”
只一句话,贺年便如一盆凉水兜头扣下,浑身发冷。
“我从来不强迫别人,两次,都是你先找到我,向我推销你自己。我是个生意人,给出的价格也足够有诚意,何欢也应该和你交代过该怎么做。”
“不愿意的话,门在那边,现在就可以出去,工资按天结。”
方颂安的声音非常平静,没有任何发怒的迹象,却听得贺年咬紧牙关,垂在两侧的手指微微发抖。
他没有不愿意,他只是……
贺年不知该如何解释。方颂安在生气,但他也只在电视剧和室友那里学过如何哄女朋友,可那些愚蠢的套路对方颂安不会有丝毫作用。
面对方颂安这样理智而强大的女性,他所熟知的一切手段都会被她一眼看穿,像小孩子的游戏。
他找不到办法,于是选择了坦诚。
贺年坐到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努力组织自己的语言。
“这是社团的第一次活动。我见到很多人,和高中的时候不太一样。”
“他们不知道我的家庭,不知道我的过去。我在过一种新的生活。我很害怕,他们会知道我和你之间的交易。”
“我知道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自己的选择,但……听起来也许很可笑,我依然不想让别人知晓,我是这样无耻的人。”
“对不起……”
他破罐子破摔地倒向身后,靠着沙发椅背,闭上了眼睛。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颤抖的尾音和发热的眼眶。
敏感,自卑,脆弱,虚伪。他现在看上去一定糟糕透顶。
对面传来方颂安起身的声音,贺年呼吸一滞,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吊了起来。
半晌后,一条温热的毛巾盖在了他的脸上。
他不敢动。
不敢拿下毛巾,也不敢睁眼看方颂安。像是即将问斩的囚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他的宣判书没有被公布,房门发出落锁的响声。
方颂安走了。
那晚之后,贺年一直在等着方颂安的消息,告诉他什么时候会被驱逐出去。
这通电话好像悬在他头上的刀,迟迟不肯落下,折磨得他几天都没有好好入睡。门口但凡有些许声音,都会令他期待地看向房门,可盯着半天,才发现是自己的错觉。
整整一周,他都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最初的焦虑也已经渐渐淡化,他本就不属于方颂安的世界,总归是要被砍下这一刀的。方颂安也许正在忙,还没来得及处理他,他要做的,只有安静等待。
半个月后,他终于再次接到方颂安的来电。
但非常不巧的是,他又在社团活动。
看到电话的一瞬间,他依旧没能掩盖自己的第一反应,本能地将手机屏幕扣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