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内气氛沉闷,江兰屿所在考棚的考官尤为性急,香燃未半便频频晃动香柱,催得人心惶惶,许多考生感到时间稍纵即逝,却不敢抱怨。
江桑华也好不到哪里去,提笔才写了没一会就觉得困倦,伏案睡去,中途幸得女先生提醒,才醒过来。
江煦泽则沉稳审题,按部就班作答。
三日后放榜,悬于孔庙外墙,诸生把这面墙叫做“断意墙”。
何为断意墙?
榜上只写号数,不列姓名,且于三更天张贴,诸生需高持灯笼或蜡烛去看,一见落第,则意已断矣,唯有待来年。
林疏庭兄妹陪着三个江在断意墙前等候结果,他们到时,巷道早已挤满学子,只得在稍远处驻足。
江桑华困倦倚着马车打盹,江煦泽焦躁踱步,江兰屿目光扫过人群,看见了杜衡,却不见宴折芳身影。
情理之中,杜衡待他如亲子,自不舍他深夜来此。
不多时,府学大门打开,数名侍卫排开人群,清出通路,张贴榜文,刹那间,巷道里悲喜交加,哭笑声混作一片。
江桑华惊醒,赶紧跑下了车朝人堆中挤去,林清樾焦急地踮脚张望,却被人流推搡,江煦泽忙道:“四弟,你力气大,挤进去看看。”
江兰屿跟在林清樾身后,不着痕迹的挡下了朝她挤过来的人群,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人艰难的挪到了前排。
三人号数相连:江煦泽一百三十五,江桑华一百三十六,江兰屿一百三十七。
林清樾一行行搜寻,过半时,她看到了江煦泽的一百三十五号,心稍定,继续向下,一直看到倒数第三行,仍不见江兰屿和江桑华的号数。
她心头一沉,强笑着安慰:“阿屿,没关系的,就算没考上,我也可以央求姑母留你在东都,你可以读哥哥所在的私塾……”
江兰屿轻拍林清樾的肩膀,指着榜尾最后一行,最后两个号码:“你看。”
“一百三十七!”林清樾高兴的拍手,一时忘情扑进江兰屿怀中,“阿屿,你做到了!”随即意识到失态,慌忙松开,低头将碎发别到耳后,“我们……先出去吧。”
江兰屿盯着最后一个数,两万九千八百六十一,他特意在答题时放了水,就是为了压线过榜。
枪打出头鸟,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进前三甲的实力,但他必须将自己的名次压在江煦泽之后,又不能让自己落榜。
江兰屿护着她挤出人群,江煦泽急问:“如何?”
江兰屿道:“三姐落榜了。”
江桑华一听,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呢?”江煦泽追问。
“兄长第一百六十九名。”江兰屿答道。
江煦泽长舒一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总算,不负多年苦读,未辱父亲栽培。”
林疏庭问江兰屿:“江四公子呢?”
“勉强上榜,倒数第二。”江兰屿回他。
林清樾赶紧道:“阿屿本来才学浅薄,他已经很用功了。”
江兰屿低头做苦恼装。
江煦泽转向林疏庭兄妹,郑重道谢:“四弟在家课业平平,此番能上榜,多亏清樾妹妹悉心教导。我即刻修书回家,禀明父母我们三人的结果。”
几人回了林紫坊内,翌日,林疏庭调阅了三个江的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