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了鞋,走进她家,闻到一阵面香,谢久正拿着筷子走到灶台边捞面。
看起来脸色比早上好点,但整个人还是蔫蔫的。
周疏意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烧了吗?”
“嗯,下午睡一觉就退了。”
她将热腾腾的面递给她,“快去吃吧。”
周疏意拿了筷子,搅和两下,猛吸一口气。
葱油混合着猪脂的醇香扑面而来,最上面盖着一个微微焦卷的煎蛋,还洒着一些榨菜碎,色香味俱全。
她挑起一筷送入口中,面条裹挟酱汁的咸鲜在舌面蔓延,瞬间将整日的饥乏冲刷掉。
“唔,真好吃!”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
以往在武汉,她从未觉得放学回家有饭吃是很美好的一件事。等出来独居以后,她才发觉能在下班吃上一口家常菜不容易。
她偶尔专挑炒菜类外卖点,无一例外都重油重盐,吃完半夜都会被齁醒下床找水喝。
谢久也尝了一口,“好吃就行。”
“怎么会想到吃拌面?”
“给你尝尝杭州人经常吃的早餐,猪油拌面是我们这的特色。”
周疏意轻轻噢了一声,目光一转,便被餐桌上的精致细节所牵住。
昨天送给谢久的那束玫瑰已经从包装纸里抽了出来,修剪得整整齐齐,一股脑插进了黑色陶瓶里。瓶身线条克制而方正,有一丝禁欲感。
其实是藏了私心的,她偏爱弗洛伊德玫瑰,便把这炙热的浪漫送给了她。其实更像是送给自己。
单看这花不免显俗,需要配合深沉的黑来吞没那抹媚艳的玫红。
她惊讶道,“你不是说没有花瓶了,怎么还有这么大一个?”
“闲暇时间做的。”谢久垂下眼,轻描淡写。
她不插花,也不种花,只是单凭直觉捏了一个现代极简风格的花瓶。
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她会用上。
“很好看,这个颜色跟它很配。”
谢久笑笑,“好歹我也是个学艺术的半吊子,知道弗洛伊德跟黑色最搭。”
“是是是,谢老师你最厉害咯。”
周疏意朝她一笑,低下头去吃面,心底却仍旧踌躇,不知道回家这事该怎么开口。
看她略显疲惫的侧脸,周疏意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忍心说话。
上一段恋爱太过深刻,也像颗钉子,在她潜意识里打了大大小小的洞。偶尔会在平常不过的日子里渗出酸水来。
徐可言过分依赖她,甚至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不论下楼扔垃圾还是出去拿快递,两个人都像连体婴儿一般,倘若没有她的陪伴,哪怕她没有表现出来,周疏意也能察觉到她的不高兴。
她总说,“意意,没有你我肯定活不下去。”
那会儿周疏意年轻,不谙世事,也不懂这句话带给她的分量。她只知道不该辜负别人的期待,无论是否是对方强加过来的。
她乐于当别人的救命稻草,总想着能救就救一把,以至于后来她连拒绝的话都不敢说,难以自救。
这也是她迟迟不对谢久开口的原因。
怕她难过,怕她跟她起争执,怕她说我生着病,你能不能再陪我一天。
吃完饭后,两人去公园溜达了一圈。
聊些工作,谈些朋友,就像一对老情侣,节奏放慢,扯着家长里短的天。
回来时被热得一身汗,两人都去洗澡换衣服。周疏意也借机把行李收拾好,再找谢久的时候,她正穿着一身落拓的睡衣躺在沙发上看书。
周疏意躺在沙发上,问她,“今晚有什么活动呀?”
原本是指是否有看电影一类的环节,没想到谢久直接吻了过来,声音沉哑地说,“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