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看见从来温文尔雅的洛祁殊面有怒容冲他吼道,“我让你立刻给我备马,我要回芜城,没听见吗?!”
侍从被他吓得连滚带爬地立刻去为他收拾行装去了,很快只收拾好一些必要的随身之物,洛祁殊立刻翻身上马,抛下满院的仆从向墨临城外驾马离去。
夜风呼啸,冷冽地割在面颊。
靠近城郊的京城还是一片寂静,全然不知现在的皇宫内正陷入血腥的厮杀,只能听见马蹄疾行之声。
洛祁殊握紧缰绳,面容都因为愤怒扭曲。
一旦宣王事败,哪怕自己今夜并没有参与帮助他,他来找过自己就已经足以让自己百口莫辩。等到时候清算,从前和宣王关系密切的事情败露,更会波及自己。
他这些年的经营谋划,都算是被宣王这个蠢货毁于一旦!
他到现在也算是想通了,这都是墨拂歌在背后的手笔。怪不得她在皇帝面前突然转性答应了自己的追求,原来只是要一个借口让自己在京城多停留一段时日,好让宣王在事变之时会找上他。
想来就算宣王不来,她也会派人假装是宣王的人马来拜访自己,最后捅出自己曾与他关系密切。
真是一招一石二鸟的好棋。
他越想,越是后悔曾经接触宣王。一开始只是觉得他有野心,便于自己挑拨利用,谁知竟然会蠢到被人玩得团团转,从头到尾都是那女人的一颗棋子!
他近乎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开口:
“墨拂歌你最好一辈子都能这样深谋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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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夜酣然沉睡,全然不知宫内血流成河的人也不算少,燕矜便是其中一个。
她向来不爱参与朝廷间的争斗,人生苦短,不值得为这些蝇营狗苟浪费精力。故而她是京中潇洒第一人,朝中人多也识相,少有人来找她的麻烦,彼此两不叨扰。
但她征战无数,无往不克,总归是结下了不少仇家。她虽并不在意,可暗中的狗,终究也是会咬人的。
在慕容锦的提醒下,元诩深觉今日杀两个仇家,把锅扣给宣王着实是一条妙计。
整个京城,或者说整个玄朝,他最恨的人非燕矜莫属。
他当初宫变,本已经杀掉了那个软弱的病秧子兄长,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都是燕矜的兵马一路都快攻到皇都大晏城,他两边疲于应付,才会被几个侄儿联合起兵赶出皇宫,最后沦落到逃亡玄朝,成为丧家之犬。
如果能杀掉燕矜,不仅可以报仇雪恨,而且等他回到魏国,重登皇位,也可以少个让人头疼的对手。
深夜的燕矜府上全无防备,她本沉浸在梦乡中,直到倍感灼热,被焦糊的气味呛醒,一睁眼才觉得有烟熏刺鼻,熏烤得她眼泪直流。
而夜色不再深沉,反而是灼灼烈焰升腾,将寝屋狭小的空间烧至通明。
起火了?!
她立刻清醒过来,不敢耽搁,立刻下床想要推门逃离。然而刚伸出手,就被门板灼热的温度烫到肌肤,无论怎样推门,门外似乎都已经被锁死,无法开门。
大门被锁让燕矜立刻意识到了这不是简单的走水,她大喊自己侍女的名字,也无人应答。
情况危急,她立刻想要推窗逃出,却发现居然连窗外也被厚重的锁链和泥土封住,在升腾的烈焰后隐约能看见陌生的人影走动。
是有人想将她活活烧死在房间中!
浓烟滚滚,火势危及,可偏偏她的刀剑并未放在卧房。情急之下,她只能借助屋内坚硬的桌椅去撞击被封死的窗户出逃。
眼见窗户已经被燕矜砸出一个缺口,屋外守候的几人焦急起来,“快,快,再加把火,要是再耽搁下去,就要被别人发现了这里失火了!”
很快窗外又被人添了把干柴,火势顿时更盛。
“该死!”燕矜怒火中烧,忍不住咒骂,只能继续寻找破窗逃离的方法。
可惜窗外人一直不断加柴添火,火势越来越旺,她也渐渐开始觉得呼吸困难,越来越难突破屋外的封锁。
周身都是被烈火焚烧的剧痛,她被烟雾呛得不断咳嗽,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但薪柴噼啪的燃烧声中,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
极艳丽的血色飞溅,被火焰灼烧出通透的绯色,而后溅开在墙面开作朵朵牡丹。
恍惚间似乎有一两滴血迹溅在了燕矜的面颊上,滚烫的,比火焰还要炽热。
惨叫声,呼救声,求饶声,最后都渐渐微弱,再无声息。
琉璃般的剑光一剑一剑斩断了窗外粗长的锁链,白色身影最终破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