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思忖着,脚底的青珠剑跟着也是一振。
粒粒:看吧我说了。不过,你们的剑都好高冷,都不说话啊。
青珠剑爽快地后剑端一颠,粒粒朝后方滚去,它立刻滑跪,“我不会说话我不会说话,青青,你就原谅我吧。”
单禾悠静静站在剑上,衣裙没有规律地飘荡,风声潇潇,她感受着青珠剑的晃动,听着两个小玩意的打闹才回神,但还是不悦道,“那他走得那么决绝。”
粒粒摇头,“非也非也,你不也和他怄气,一句话没再和他说吗?”
青珠剑在空中飞快风行,底下一大片葱郁的森林都化成了一道道黑黝的剪影。
单禾悠看着粒粒道,“这不一样。”
她说着话,青珠剑陡然加快,在空中滑出一长条白色直线。
粒粒又一刻感受到那句真理般的名言。
“剑心即她心,剑意即她意。”
明明它胆小怕事给单禾悠没事找事,平添麻烦,但单禾悠一笑便置之。而江扼也惹她不开心了,她到现在还耿耿于怀,忧虑深重,这么明显的差别对待,只能说明感情之深,责备之切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见单禾悠坚定不可撼动的表情,粒粒把一些不该讲的话咽进了肚子,顺着单禾悠的话说,“确实确实不一样。”
单禾悠一眼便读出它不加掩饰的敷衍,也懒得费口舌,她想带过这个话题,还在思忖之中耳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粒粒?”
“粒粒?”
“粒粒?”
这声音和她的一模一样。
突然,地下森林一道黑黝飞地竖起拦住了青珠剑,那是一棵老树发生了巨变。
它浑身漆黑似一根伫立于此的黑焦炭,黑色的树枝体魄巨大,强势地占据了眼前辽阔的空间,树盖树枝树冠妖艳地张牙舞爪,獠牙之下又是滩滩血花泛滥。
宽广的前景瞬间逼仄,土壤混着血腥的味道逐渐散开,势如破竹地扫荡过着周围一片森林。
鬼树是化蝶的形体之一。
她妖艳魅惑的声线在林间穿梭,字字句句却又带着啼血割喉般的漠凉。
“我原以为恩竹会放进什么大妖大修进来收拾我,没成想是这么个凡人。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是个什么小东西,怎么会有胆子来见我啊。”
话音刚落,一枝悄悄过来的藤蔓缠上了粒粒的脖颈,猛地一拉,它就只留下一阵惊呼便没了踪迹。
单禾悠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四周寂静的树体开始疯狂叫嚣,枝叶干杈暴长成一条条粗壮的手臂,一根又一根,汇成一把,远处看像无数小河小溪流入大江大海,一切都不可阻挡般袭来。
巨大的藤蔓从空中径直盖下来,她视线全无。
片刻之间,世界无光,枯枝落叶的干燥气味全然逼近单禾悠的鼻腔,直到她周身没有一点空隙。
成百上千条枝蔓围成了不见光的牢笼,她不可挪动分毫。
距离手心一掌处,是这牢笼里唯一有所震动的地方。
青珠剑在那里,直插入枯藤之中。
而粒粒又一次音信全无。
而这一切来的太快,快到她还没有和粒粒说一句话,青珠剑还没有回到她手里,她就被困住动弹不得。
另有一根枯藤爬上了她直不起来的背上,质感粗粝而暴戾,真丝细线般插进她的一片活肉里。
化蝶熬制的毒,正钻心刺骨般侵蚀它的神志。
鬼魅像一阵无骨的风,嘶嘶擦过单禾悠耳畔,“我会吸干你的每一滴血,让你在这里永远地陪着我。”
它的手抓过单禾悠的下巴,“你说好不好啊。”
单禾悠半低着头,根根粗长盘结的藤蔓在她背上压着,她抬不起头但尽力向上扬起,“好啊。”
化蝶听了甚是满意,凑到她耳边,紫红色的眼睛弯俏细长,黑暗中宛若紫蝴蝶翅膀扑下来的亮粉,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