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多时,在村子最近的府衙内,魏南初的指节重重敲在桌案上,震得茶盏里的水溅出几滴。而跪在地上的土匪则是瑟瑟发抖,额头紧贴着地面不敢抬头。“说!那个大夫长什么样?”魏南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而这些幸存着的土匪则是抖得更厉害了。“回、回大人的话,那大夫生得极丑,脸像被开水烫过,鼻子还歪斜着……”“放屁!”不等这些人说完话,魏南初猛地拍案而起,扯过桌上的画纸看向画师。“给我画!”在他看来,那大夫必然是苏雪衣,否则那帕子要如何解释?而不过多时,随着土匪们的描述,画师画完了之后跟他们逐一确认,这才战战兢兢地呈上画像。“大人,画好了。”而等魏南初接过画纸,盯着纸上那张扭曲的面容,嘴角抽动了一下。这面容,还真是怎么看都令人不适。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那方手帕,帕角的兰花针脚细密独特。“就长这样?”魏南初要紧牙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而跪在地上的土匪则是抖如筛糠,感觉下一秒钟,脑袋就要落地了。“回,回大人的话,真的千真万确,我们一句假话都没有!那大夫生得极丑……”魏南初突然将画像重重拍在案上,吓得在场的众人一颤。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人!”说着话,他环视帐内亲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还不忘了补充一句,声音陡然压低。“但记住,此事若传出去半个字……”时间过去这么久,当初那任性的世子,早已经转了些性子。在侧站立的亲兵统领们,则是会意,立刻单膝跪地。“属下明白!绝不会让外人知道世子在寻人!”魏南初则是眯起眼睛,他的手指猛地收紧,将画像攥出褶皱。苏雪衣这女人,假死不说,甚至还有了个姘头?还,还长成如此的模样?“查!所有医馆、药铺,一个都不许漏!我要知道这个丑大夫的每一处落脚点!”而与此同时,苏雪衣则是牵着小毛驴,走在荒芜的乡间小路上。小河村早已人去屋空,只剩下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她在确认了官兵离去后,在废墟中翻找出半袋发霉的麦子和几件破旧的衣衫,勉强能御寒。“钺儿……”此时,她轻声唤着弟弟的名字,声音消散在风中,眼中多了几分茫然。过去了这么久,她寻了这么久,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摸了摸追风的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而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微弱的呼救声。苏雪衣警觉地抬头,只见河边有个孩子在水中挣扎,她几乎想也不想的,连忙折下一根长树枝跑过去。“抓住!”只见那孩子慌乱中抓住树枝,却在即将上岸时猛地一拽。苏雪衣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踉跄跌入河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头顶,她挣扎着浮出水面,却看见三个半大孩子正飞快地翻她的行囊。“住手!”她呛了口水,又被湍急的水流冲得东倒西歪。追风则是狂吠着跳入河中,咬住她的衣袖拼命往岸边拖。等苏雪衣狼狈地爬上岸的时候,那几个孩子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连同她的药箱、干粮和仅剩的银两一起消失了。“咳咳……”苏雪衣跪在岸边剧烈咳嗽,河水从发间滴落。追风焦急地围着她打转,不时冲着孩子们消失的方向龇牙低吼。她抹了把脸,瘫坐在地上,苦笑着摸了摸追风的头。“算了,至少文牒还在身上。”看着追风低着头,头顶蹭着自己的掌心,像是安慰,苏雪衣心中一暖,小毛驴则是不安地跺着蹄子。苏雪衣用手擦了擦脸,心下松口气。也幸好,小毛驴被拴在树上的缰绳没被解开。她拧干衣角的水,望着孩子们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也知道找寻这种事情算是无望的,她略带狼狈的,顺着一条小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最终瞧见个藏在山坳里的小村落。比起小河村,这里还显然有些人烟味儿。几间歪斜的茅草屋冒着炊烟,田地里稀稀拉拉种着些庄稼。而村口的老槐树下,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药箱,此时被随意扔在泥地里,药材散落一地。而那几个孩子则是围坐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分食她带的干粮。苏雪衣刚要上前,突然停住了脚步。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茅屋里走出来,手里捧着破碗去接雨水。那侧脸的轮廓,那微微下垂的眼角,像极了钺儿小时候!她的呼吸瞬间凝滞,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只是狂喜过后的几秒钟,她便冷静了下来。不是钺儿……这孩子看上去,左不过十一二岁。只是那眉眼,那走路的姿态……“汪!”突然,追风的叫声惊动了那几个孩子。他们抬头看见浑身湿透的苏雪衣,吓得跳起来就要跑。“站住!”苏雪衣回过神,突然厉声喝道,就见孩子们僵在原地,最小的那个甚至开始发抖。苏雪衣的目光从他们干瘪的脸颊上扫过,最终落在那个破碗上,里面是半碗混着野菜的稀粥。“我,我们错了……”年纪稍长的孩子,此时结结巴巴地说,把咬了一半的饼子藏在身后。“东西都在这儿,没、没动您的药……”一听这话,苏雪衣胸口那股怒气突然消散了。她弯腰捡起药箱,检查了一下。贵重药材都被水泡坏了,但银针和几包常用药还能用。“为什么推我下水?”她将药箱放置在桌子上,看着三个孩子面面相觑。只见最小的那个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小脸通红。”我妹妹病了,我们想找大夫,可是没钱……”苏雪衣暗叹一口气,沉默片刻,从药箱里取出一个油纸包。“这是可以退烧的药,拿去吧。”:()我不做替身后,全京城权贵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