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原地不敢接。“拿着。”只见苏雪衣把药塞到最大的孩子手里,伸手揉了揉眉心。“带我去看看你妹妹……”片刻后,等苏雪衣到了地方,走进茅屋里,就见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蜷缩在草席上,脸颊烧得通红。苏雪衣为她把了脉,又从药箱取出仅剩的一点药材。“风寒入体,不算严重,按时吃药,三天就能退烧。”她一边施针一边开口,就见小女孩的娘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恩人啊,我们家没什么能报答的……”“不必。”苏雪衣收起银针,嘴角却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菩萨心肠有什么用?她这一辈子也没落个好……而就在她刚要离开的时候,目光一抬,又看到那个长相与钺儿相似的男孩子,蹲在田地里挖野菜。看着这男孩子瘦削的背影,五官的轮廓……苏雪衣的眼眶骤然湿润。实在是太像钺儿了……苏雪衣深吸一口气,等到了村口后,她直接在老槐树下支起一块木牌,用炭笔写上免费看诊四个大字。追风趴在她脚边,小毛驴悠闲地啃着草。很快,便就有村民围上来,怯生生地询问。“大夫,真的不要钱?”“不要。”苏雪衣温和地笑笑,扫了扫一旁石椅上的灰尘。“只是我药材有限,只能看些小病。”眼瞧着看病的村民越来越多,她也没有分毫的不耐烦,一边为他们诊脉,一边状似闲聊,打探着村子里的情况。这天,苏雪衣的义诊持续到日头西斜,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将最后一包金疮药递给老农。“那个挖野菜的娃儿……”苏雪衣状似随意地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药箱上的一道刻痕。“今儿一婶子说,他叫狗娃,是大爷你们村子的人啊?”老农卷下来袖口,跟着咧嘴笑了,皱纹在黝黑的脸上堆叠成沟壑。“对啊,狗娃咱们整个村子看着长大的,是老赵家亲生的崽,他娘怀他时可遭罪了,吐了好几个月啊……”听着老农絮絮叨叨的讲述着,苏雪衣指尖的银针微微一顿,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亲生的,不是钺儿……她垂下眼睑,将失望掩在浓密的睫毛下,却掩不住心头涌上的苦涩。钺儿,到底在哪里?“您心善啊。”此时,那老农搓着粗糙的手掌,指甲缝里还带着泥土。“狗娃娘说要给您送些腌菜……”“不必了。”苏雪衣的思绪被打断,她对着老农笑了笑,将收起药箱。眼前突然闪过狗娃蹲在野菜丛里的样子,那神态,那眉眼,当真是像极了钺儿的小时候,背不出诗词时懊恼的模样。胸口突然像被针扎了一下,苏雪衣的眼睛骤然变红。是猛地站起身,惊得追风竖起耳朵,警惕地环顾四周。“大夫?”老农疑惑地抬头,苏雪衣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勉强笑了笑。“天色不早了。”而等苏雪衣准备离开村子时,先前那三个孩子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最大的那个背着她的行囊,小脸涨得通红,汗水顺着脏兮兮的脸颊滑落。“对、对不起……”只见他扑通的跪下,膝盖重重磕在黄土路上,双手捧着包袱。“我爹揍我了,说不能抢恩人的东西……”包袱里的银两分文未动,连干粮都原样包着。孩子的父母还特意包了一包腊肉和几个馍馍,油纸包上还留着他们粗糙的手印。苏雪衣眼眶突然发热,连忙别过脸去,生怕被人看见眼中的湿意。“拿着吧。”她把腊肉塞回孩子手里,触到那满是茧子的掌心时,心头又是一颤。“妥帖的带回家去,给你妹妹补身子。”而最小的孩子,此时突然拽住她的衣角,脏兮兮的小手在她粗布衣上留下几道黑印。“大夫,咱们村子里的人都说你是神仙……”苏雪衣听到这话,心头一跳,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她想到先前自嘲时候的想法,释然的笑了笑。所以,好心也并非无益处吧……再次同几个孩子告别,夜风裹着凉意袭来,苏雪衣牵着毛驴走在官道上,看向皇城的方向,只觉得那座城在雾气中隐藏着,像一头蛰伏的巨兽。算一算,她出来这一趟也有半年了,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接下来数日,苏雪衣朝着皇城的方向,一路上是紧赶慢赶,遇到生病的人就停下来诊治。有个樵夫被毒蛇咬伤,有孕妇在破庙里难产,有个发热的小童……而每一个病人,都会让她想起钺儿。她并非不想找寻弟弟,只是这样漫无目的的,好似并没有什么用处……钺儿体弱,却最是聪慧。倘若这孩子要是也学医的话,必然是比自己要强上百倍的……而直至半个月后,皇城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中。苏雪衣在城外一处茶馆里,整了整自己的易容。现在的她是个面容蜡黄的青年男子,想必就是师父也认不出她的。她摸了摸脸颊边缘,确认药膏没有开裂后,这才牵着毛驴,带着追风朝着向城门走去。“站住!路引!”等到了城门口,守卫厉声喝道,就见苏雪衣从容递上文牒。“小民是一游方郎中……”她说话的时候,刻意让手指微微发抖,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守卫借着火把的光打量她蜡黄的脸,又扫了眼药箱,不耐烦地摆摆手。“进去吧!别惹事!”苏雪衣深吸一口气,快步踏入到城内。一瞬间,皇城的喧嚣扑面而来,比记忆中更加繁华。酒旗招展,灯笼高挂,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可等她的目光扫过城墙之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只见通缉令上,赫然画着那张丑大夫的脸,虽然笔墨粗糙,但歪鼻斜眼的特征极其醒目。那悬赏金额高达五百两,落款盖着刑部朱红大印,看上去血淋淋的。“这……”她压低斗笠,装作好奇地问旁边一个卖糖人的摊贩。“老板,这通缉的是何人啊?”:()我不做替身后,全京城权贵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