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这些年心里苦啊。”
“臣一个人,要伺候两位夫人,一位您赐的,一位太后指的,那个都不敢得罪,生怕一碗水端不平。”
“臣多少年都不敢往后院去,生怕哪一边再出个一儿半女的,另一边叫不平。”
贤德帝扶额,谁不知道你这几年丁忧,还想去后院,莫不是想被弹劾。
英国公又道,“皇上不知,我那个小儿子看着是个混的,底子里是贞烈的。”
“他没穿衣服被孟家丫头瞧见了,这婚事要是不成,怕是……唉,臣都这个岁数了,得怎么才能陪张氏一个儿子呦。”
“就算臣辛勤耕耘,一旦得个女儿,那臣不仅欠张氏一个儿子,又欠王氏一个女儿,臣无能啊——”
英国公一边絮叨,一边撩起袖子拭泪,衣袖下白瓷一般的手臂上,一道寸长的伤疤狰狞隆起。
贤德帝看了那道伤,心下一沉。那是当年,刘治一骑绝尘突围救驾时留下的。贤德帝记得还有一道伤在他背后,贯穿胸背,也是那时为自己挡刀留下的。
千军万马中,红甲少年一骑绝尘策马而至,长枪一指,无人能近其分毫。
要不是为了护住自己,刘治也不会在突击成功后回身救驾,也不能受这么重的伤。
没有刘治,贤德帝早在那次背水一战中身忙,哪有登基称帝的一天?
“又疼了?也是这几天雨水重,怕是旧疾犯了。”贤德帝倾身去看,却瞥见英国公凸起的肚腩,一时没了兴致。
记忆中青葱如玉的少年郎,和眼前油腻大肚的中年汉子重合起来,美好的滤镜碎了一地。
贤德帝重新再龙椅上做好,正色道:“要我下旨赐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门婚事你必须要先得到孟浩倡的认可。”
贤德帝把昨晚才收到的消息同英国公讲了。
原来孟家三姑娘的身世竟然如此离奇,还是个婴孩就被抛弃荒野,好容易长到十八岁又遭遇山匪,辗转多年回到孟家,直到昨日才真相大白。
之前还道是孟浩倡是瞧不上自家,原来这其中竟然还有这许多隐情。了解了前因后果的英国公心中郁气直接散了,当即决定单方面原谅孟浩倡。
贤德帝:“怎么,可是嫌弃孟三小姐长于乡间行事粗鄙?”
英国公摇头,“臣本就出身草莽,又怎会在意这些。”
贤德帝又道:“那是觉得她曾被山匪掳劫,于名声有碍?”
英国公赶忙行礼,“臣不敢,孟小姐有勇有谋,身陷险境仍能安全脱身,试问换成男子又能如何?”
“臣只是突然想到,那次剿匪,正巧小儿也在安居县,他曾经提起过,那次他也跟着当地的官兵敲边鼓去了。”
“原来他二人那时就有了缘分,再有了陛下的赐婚,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天作之合’吗?”
总管太监挑眉,是不是天作之合不知道,国公爷您这“打蛇随棍上”倒是玩得游刃有余。
虽然贤德帝已经答应了可以给他二人赐婚,但毕竟还没得到准话,英国公仍歪在地上不肯起来。
贤德帝:“还不赶紧起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瞧你这幅样子,也不怕传出闲话。”
英国公委委屈屈、扭捏道:“臣不怕闲话,只要皇上乐意,臣,怎么着都行。”
贤德帝:“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