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六十二块七毛,这是她全部的财产。
把钱放好,她仰躺在床上,看着不知何时结了蜘蛛网的白炽灯。
视线挪开,地面和书桌上好似也蒙了一层灰。
疲惫地呼了口气,想到王春梅说她不着家,不舍得回来了。
在阮雨家待久了,都快忘了哪里才是她的家。
她闭上眼,自嘲地勾了下嘴角,起床打扫房间。
*
阮雨的脸已经好了,纪冰的胳膊还打着石膏,放学只能董园去接。
纪冰卡着时间来,董园正在厨房做饭,她把兜里装的医药费递过去,董园不想要,说道她几句,但纪冰固执地要给,董园无奈叹息一声,只好收下。
她放下心,冲着董园微微笑着,董园笑着瞪了她一眼,傻孩子。
在门口换好鞋,进了堂屋。
董园给她买了两双拖鞋,一双夏天穿,一双冬天穿。
阮朝朝正在堂屋看电视,扭头看了她一眼,重重哼了声,把头转回来继续看。
纪冰本想直接进卧室找阮雨的,但阮朝朝明显带着敌意的眼神,她实在没法忽视。
索性走过去,歪头看他,笑说:“还气着呢?”
阮朝朝又哼了声,也没看她,“你不要跟我说话,就算我姐说你好,也没有用,我就是还气着呢。”
纪冰捡着中间的听,笑得更开了,“你姐说我好?”
阮朝朝这才扭头瞪她,觉得这人怎么有些不要脸,真是觉得一个人好的时候,她说的标点符号都是对的,一觉得不好了,说什么都能往坏的想。
“你笑什么笑?”他怒道,嗓子猛地拔高。
他太气了,气得要命,对方竟然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腆着脸来,还笑。
姐姐肯定是被她迷惑了,才觉得她好。
“怎么了?”听见声音,董园从厨房匆匆赶来。
纪冰回过头,“没什么,我跟朝朝聊天呢。”
“谁要跟你聊天。”阮朝朝气得站起来吼她,那天晚上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对方是纪冰的家人,他忘不了。
“朝朝。”董园斥责了声,“你怎么还记着呢,纪冰是无辜的,你别怪她呀。”
“我不怪她我怪谁,她是无辜的,难道我们家不无辜吗?我不无辜吗?”阮朝朝说着哭了出来,“明明是她弟弟抢了我的东西,先打的我,凭什么。”越说越委屈,说到最后直接大吼。
董园一时间被他噎住。
纪冰看了看董园,又看向阮朝朝,想当和事佬,但又觉得自己没这个资格,只好说:“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家人不对,我也不是非要你原谅。”
阮朝朝擦着眼泪,斜眼瞪她。
纪冰轻叹一声,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我把小火车赔给你,你先不要这么生气了。”她语气讨好,但表情有些僵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阮朝朝看向她的手,这个小火车跟被纪夏踩碎的那个一模一样,回忆被勾起,他简直怒气冲顶。
猛地挥手打掉,又踩了一脚,“谁稀罕,我不要你的破东西。”
说完,他飞快往外跑。
“朝朝。”董园歉意地看了纪冰一眼,转身跟出去,天已经黑透,阮朝朝又正在气头上,她不放心。
堂屋陡然安静,隐约能听见外面飒飒风声。
纪冰弯腰把地上的小火车捡起来,火车头已经裂开。
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把东西扔进了垃圾桶里。
一转身,又觉得奇怪。
阮雨呢?
这么大的动静她竟然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