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午后花园深处,会隐约飘来少女清唱的歌声,调子哀婉,断断续续。
他循声冲到矮墙后的秋千架旁,歌声戛然而止,秋千兀自轻轻晃荡,上面却空无一人。
……
这些只有他能看见、听见的鬼影,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
他告病在家,精神却一日比一日萎靡,眼底的乌青浓得化不开。
最终,他实在扛不住了,才硬着头皮去找了王叔比干,但却不敢像叔叔告知自己被鬼魅缠身。
比干看着他憔悴惊恐的模样,答应驱除费仲。
得了王叔的保证,殷启才抓住救命稻草,心神稍定回了府。
然而,刚才与侍妾的欢好,销魂的滋味才刚开始,阴风又来了。
殷启一把推开还在嘤嘤啜泣的侍妾,胡乱抓过一件外袍披上,脚步虚浮地冲出卧房。
他在空旷的王府里跌跌撞撞,最终冲向了通往地下的石阶。
那是王府的冰窖。
油灯的昏黄的光晕在狭窄的石阶上跳动,驱不散周遭渗骨的寒意。
他一步步向下,空气越来越冷。
冰窖深处,几排巨大的冰块散发着森森白气。
他走到最里面。
那里,有个秘密。
过去这些日子,有一个少女冰冷的躺在这里。
他记得她是王府里最可爱的侍女,有着圆圆的脸蛋,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更有一把清亮的好嗓子。
殷启喜欢听她唱歌,常在午后让她在花园里唱些小曲。
但一切都在那个夜晚之后戛然而止。
那日,他从女君宫中归来,晚上喝得酩酊大醉,人事不省。
再醒来时,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然后,他惊恐地发现,这个他最喜欢的侍女,全身赤裸躺在他的怀里,身早已气绝身亡。
她的身体上布满了他醉酒时留下的可怖淤痕。
致命之处在她脖子。
上面指印清晰可见,如同烙铁般烧进他眼中。
巨大的悔恨无法言说,出于愧疚,他给她洗干净了身体,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放在冰窖里,仿佛这样做她还能活过来似的。
只是现在,比见鬼还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少女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殷启浑身汗毛倒竖,全身血液瞬间冻结。
这不可能!
他用灯照向四周,摇曳的光在巨大的冰块和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阴影。
尸体呢?明明被他亲手放在这里的!冰窖只有一条出路,他刚刚才下来!
是谁发现了他的秘密?
她在哪?
有什么东西捏碎了他的理智。
殷启喘着粗气,抱着头蹲下去了。
世界天旋地转,墙壁向他挤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