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落:“……”
陈川对她扯了扯嘴角,一言不发地整理了下包里的东西,拿出套换洗衣服走到洗手间门口,没忘了回头说一句:“在你身边比较好睡。”
沉默蔓延,乔落差点被气笑。
水滴到地上的声音密密匝匝,像看不见的水雾笼罩着她。
差不多十几分钟,洗手间的门拉开。
陈川擦着头发出来,赤裸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条黑色睡裤出来,腰上的绳带没系紧,松松垮垮地挂在胯上。
“吹风机在哪?”他问。
乔落却没回答,药上劲了,反应迟钝起来,但他转身之际弯腰拎包时,空气中传来的声音微颤又轻:“你后腰上是什么?”
陈川停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起身,转头看她,懒洋洋一笑,欠嗖嗖地说:“能是什么,当然是男人的标志啊。”
“你别动。”
乔落慢慢走过去,“转身。”
陈川垂眸,温热的指腹摩挲她的嘴唇,“这次以后,就别再怕了。”
说完,他侧点身,劲瘦的腰身线条更加立体,完完全全地展露。
洗手间的灯没关,光线很难不清晰,尽数透出了门框落在她和他的身上。
乔落眼蓦地红了,他右侧后腰那有一条十四五厘米那么长的刀疤,甚至快到屁股。
昨天晚上她竟然都没有发现。
当时他一定害怕极了,真觉得自己活不了了,于是一声不吭地离开。
那个时候他也才十八岁啊,还是个孩子,带着陈渝一块离开,能够活下去了得是一个怎样的奇迹,她胸闷的上不来气。
乔落后退一步,眼红透了。
她手撑在墙上,微弓着背,不断深呼吸,声音努力地从声腔里挤出来,太用力显得有些撕裂,“你知道我没发现,所以才来的吗?”
陈川靠近她,同样小声说:“是,我怕你再晚一点看见就要不见我了。”
乔落不知道说什么了。
眼前模糊一片,四处都好像在漏风,她只会张着嘴努力呼吸。
陈川伸手把她抱到怀里,“哭吧,哭完就过去了。”下巴压在她的头顶,努力遏制眼角的湿气,脖子侧的青筋一阵一阵鼓起,不停低头去吻她的发丝,眼睛,鼻尖,唇角。
虽然后悔,后悔当初。但如果再来一次,他其实还是会走。因为当时他不知道结果,也不会提前预知他是不是可以活下来。如果那会儿有了什么事儿,他走了,死在外头,没人知道,就与她无关,乔落多少还能有个盼头。可如果他真有什么事,死在她的面前,他知道她这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
可是千算万算都算不到最后,只能说时间太快了,活下去太难了,不留神间就过去十年,陈川没憋住眼里的眼泪,他擦着乔落的眼泪,喉结来回滚动。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好。也比任何人都知道她的好。
乔落哭着哭着,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打完,两人都愣了下。
陈川舌尖顶了顶右脸,亲了亲她的手,“还打吗。”
乔落望着他掉眼泪,控制不住表情,委屈、愤怒、心疼种种参杂。
她哽咽着说:“我现在不想见你。”
陈川点头,“好。”
他伸手去拿衣服,手腕被极大的力道抓住,接着就是猛疼。
毛茸茸的脑袋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她下了狠劲,跟要撕下那块肉似的,但谁都知道两个人心上都被挖走了一块肉,直到现在,伤口才有了愈合的迹象。
陈川“嘶”了声,掌心按在她头上揉了揉,“这么多年了,牙口还这么好。”
乔落松开牙齿,口腔里的软肉贴着破皮的皮肤,满嘴的血腥气,止不住的眼泪砸在他的胳膊上,好一会,她慢慢直起来,“我没让你走。”
话音一落,乔落越过他,独自进了浴室。
水流声呼呼啦啦地传来,陈川慢她一步,拧门把手没拧动,屈指敲敲门。
“小狗,让我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