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湘却是幽幽地笑了笑:“你母亲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到底是她跟谁生出来的,还不知道呢!”
“赵明湘!”她忍不住了,立时呵斥她。
“你不信吗?不信去问问你娘,她心里有数!”赵明湘等不及回府了,迫不及待地就要扯破这张遮羞布。只是话音未落,她忽而听见庭院里传来一阵尖叫声,还有刀剑划破门窗的声音。
明湘就站在门口,她看到黑衣蒙面的人闯了进来,身体颤抖起来,就在这一刻把赵明宜推了出去:“六妹你别怪我……就怪你命不好。”手打着哆嗦,而后立刻关上了门窗。
“赵明湘,你开门啊!”
“开门啊!”
“啊!”
确实是金属碰撞的声音,她听得真真的,地上忽然有血流了进来,鲜红色的,染红了她的裙角。她听见了赵明宜绝望的呼喊声,可是就连她也不知道那一刻为什么要把她推出去。几乎就是下意识的。
明湘哆哆嗦嗦地栓了门,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进来的是什么人。只听见一阵吵嚷,足足半刻钟才静下来。
六月中下旬河间发生了一件大事,大音寺不知是哪位香客得罪了什么人,忽然有一伙盗贼模样的人闯了进来。不仅伤了寺里的香客,还杀了三个小沙弥。赵家老太太也吓得不清,连夜就回了府。
就在林娉刚喝完药准备睡下的时候,才听见门外匆匆的脚步声,很是急切。
门哐当一声就开了,她坐在床榻上,抬头便见张妈妈如死寂一般的眼睛:“夫人……小姐不见了。”
声如沉钟。
第40章想起
建宁十年下了一场大雪,那场雪将驿道都堵塞了。他们在回沧州的路上,两架马车的轮毂压了尖锐的石头,立马裂了开来,她就这样滞留在了永州。
孟蹊还是年轻,在处理刑事上不够狠辣。户部的周大人卷入盐场案后,他没料理干净,周轸出狱后第一个清算的就是他。到底是多年夫妻,她还是心软了一回,想回家里求祖父帮帮她。
其实她想过要不要找哥哥。
他在几年前就已经是赵家实际上的话事人了。即便他从不回那个家。
可是她还是犹豫了。这么多年,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之间越走越远,越来越疏离,他好像也一直避着她……是觉得她太麻烦,太累赘了吗?
她已经嫁了人,是别人的妻子了。
心里头好像压着什么,一直散不开,钝钝的疼。她看了看车窗外忙碌的家丁,脸在雪中胀红,手也冻僵了。她不忍心,喊了梨月来:“我们在永州歇一晚吧,太冷了,他们受不住的。”
她们自然能暖和地待在马车里,仆妇们也能腾出一架车来挤一挤,可是到底不够,还是有很多人要挨冻。
梨月的脸也冻得红红的,嗳了一声:“夫人,我看过了,那轮子得换新的,这会儿已经不能用了。先去永州城里安置也好。”
她带着仆妇先去清道,一小段路不知道走了多久。梨月先到的城内,却是很快又回来了,高兴地告诉她:“夫人,您猜眼下谁在城里?”她的眼睛不知道多亮,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赵明宜一下子就猜中了:“是哥哥不是?”
梨月点头如捣蒜:“就是大爷!方才我一进城,才见城里盘查得严呢,打听才知道是爷来公办,这会儿下榻在知府大人府里呢。”她顿了顿,思衬道:“您要去看看大人么?”
梨月对他的称呼似乎有些乱。
有时觉得他们是亲近的,多年的兄妹,即便嫁了人那也是亲近的,便还如往常那般喊他大爷。后来又敏锐地感知到夫人与兄长的疏远,便会恭敬地喊大人。或者赵侯爷。
帘子拉了开来,冰冷的风一下子灌了进来。明宜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低声道:“还是见一见吧。”
她在他身边两年,从未分开过。后来真的嫁了人,一年就只有那么一两回能见了。
没有人知道,
她其实很想他……
梨月高兴地让车夫将马车拉进城,帘子微微落下来的那一刻,她好像看见夫人眼眶红了,别过了脸去。
她是知道夫人的,她很怕大爷知道她过得不好。
人总是有一些这样那样的心思。夫人当年嫁了自己喜欢的人,她是最知道她有多高兴的。少女满怀憧憬的眼睛像星子一样亮,任谁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欢。大爷亲自筹办的那场婚事,自然是事事看在眼里。
夫人婚后所有的不堪,她最不想让人知道的就是大爷。
叹了口气,去了另一架车上跟别的小丫头挤一挤。没去打扰她。
唯余的两架马车很快进了城。
巧得很,知府大人也姓赵,门房来禀报的时候他还琢磨着自己有哪个妹妹嫁到了云州孟家,想了一圈儿没想出来,倒是管家留了个心神:“是不是下榻在咱们府里的那位大人……”
赵大人神情微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