禔姐儿也小口吹着气,小心地吃着,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红晕,不停地点头:“阿姊包的馉饳最好吃!我和哥哥包的……也好吃!”她还不忘肯定一下自己的劳动成果。
就在三人围着小桌,享受着这温馨美味的馄饨宴,舱室里弥漫着食物香气和欢声笑语时——
“笃、笃、笃。”
三声清晰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笑声戛然而止。
温禧舀馉饳的勺子停在半空。
祐哥儿警惕地放下碗,看向舱门。
禔姐儿也停下了咀嚼。
舱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姐弟三人面面相觑,这船上也没认识的人吧?
祐哥儿抢在姐姐前面开门,见是一个约莫二十出头,面善但带着尴尬神色的男子,作商人打扮。后面还跟着探头探脑的小女童。
男子道:“小郎君,某是住在甲字叁号房的王裕,贸然前来实在是打扰,只是,实在是小郎君家厨娘烧饭香的很,令小女挂念不已,不知可否匀份给我们?价钱好商量。”
祐哥儿见这男子言行有礼,不是那等无赖流氓之辈,便客气道:“刚才我们确实在吃饭,至于是不是郎君所闻到的香味,却是不知。”
王裕笑:“不瞒小郎君,这乙字号船舱,开火做饭的只有小郎君一家了。”
祐哥儿:“不过我家可没什么厨娘,是我阿姊做的吃食。”
说罢,祐哥儿回头望向温禧。
王裕只见屋里一位麻裙素钗的小娘子,心中纳罕道:这小娘子约摸只及笄的年纪,竟有如此手艺?可见人不可貌相。
温禧看清来人后,发现正是昨日在甲板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小女童芸儿的父亲,又见门侧的芸儿,心中一片了然。
王裕拱手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若是我自己就罢了,只是带的饭食吃完后,家中小女嫌食所的粥没味儿,咸菜又齁人,闹着不肯吃……”
旁边的芸儿鼓着脸拽着父亲的袖子,王裕失笑,女儿还要面子呢,“若是小娘子不嫌麻烦,某愿支付餐食费。”
这王裕是一个小有家资的粮商,此次跟随漕运船运粮前往幽州,也是为着谈一笔生意,回途再与娘子带着女儿去往汴京探亲。为着轻装简行,除却看粮的伴当外,只带了两个家仆,并未带厨娘。女儿芸儿从小吃惯了家里的精细吃食,第一次出远门难免不习惯这食所的饭。
温禧紧绷的心弦早就松了下来,原来是“闻香而来”的食客,她心思电转,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温禧侧身让开些:“原来是王郎君,快请进来说话。”她示意王裕和芸儿进来,舱室虽小,勉强也能站下。
温禧坦率地指着桌上还没收拾的碗筷和盖帘上剩下的馉饳皮馅,认真地说:“王郎君,不瞒您说,这是我们自己包的馉饳。馅料是新鲜五花肉和菘菜,还加了点腌姜芽提鲜。汤底虽是清水煮的,但最后点了点猪油增香。这成本……”
王裕温声道:“小娘子放心!我们是图个味道好又方便,价钱你说!”
“一看王郎君就是个爽快人!”温禧掰着手指头算,“这些材料还能做两人份,算您二十文,您看如何?”
王裕一听这报价,脸上露出笑意:“使得!二十文很公道!”他毫不犹豫地从袖中摸出两枚当十的通宝,放在小桌一角,“麻烦小娘子了,下一站到了码头,我们自己也能采买些食材,若小娘子方便也请小娘子多费点心。”
温禧见他爽快,也笑了:“郎君客气了。芸儿小娘子稍等片刻,我这就再包两份煮上,很快就好!”机会就在眼前,她自然不会放过。
祐哥儿和禔姐儿见是生意上门,也都兴奋起来,之前的紧张一扫而空。祐哥儿主动帮忙收拾桌子,禔姐儿则好奇地看着芸儿。
温禧动作麻利,取皮、放馅、捏合,一个个小巧的元宝馉饳飞快成型。下锅、煮开、撒菜叶、点猪油,一气呵成。
很快,一大碗两人份的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馉饳便煮好了。温禧用家里带来的一个干净大碗盛好,小心地递给王裕。王裕连声道谢,芸儿早已等不及,拉着父亲的衣角。
“多谢小娘子!芸儿,快谢谢阿姊。”王裕端着碗,带着女儿告辞。
温禧三人目送他们离开,看着桌上那两枚通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祐哥儿拿起铜钱,喜滋滋地说:“阿姊,咱们赚钱了!”
“嗯!”温禧也心情大好,“快,咱们把自己的碗收拾了。”
。
王裕将还烫手的大碗放在小几上。芸儿立刻爬上凳子,拿着自己的小勺子,迫不及待地舀起一个馉饳,鼓起腮帮子使劲吹气。
“慢点,小心烫!”杨芷秀在一旁看着女儿猴急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