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提到大庆,提到她在这里遭受了苛责,温宁昼的情绪就更激烈。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做过质子,就对她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有待观望,可以利用。
在思考的空隙里,虞惊言看见她们两个人交换了眼神,不自觉把头抬高,预备着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冲突。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们就吵了起来。
温宁昼往椅背上一靠,脚一翘:“你如果以为可以,我明天就去找一群人朝你丢石头,看你怎么说。”
宁焉可抱臂,偏头拒绝仰视他:“我又不会去大庆找不痛快,好端端的我又不会作为质子去大庆。”
吵起来了,却安静了。
皇帝忽而一声厉喝:“够了!宁焉可,仗着皇后宠爱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大胆直率,嘴比心快,还有点骄纵。这样的宁焉可,虽然虞惊言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吵,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商讨的。
但大概猜得到是为了自己好的。这些话现在不提,日后在北部待久了,就更解释不清。
入乡随俗可以,但现在夹带私货可不妙。
“殿下夜已经深了,宁姑娘应当是疲倦了才会口不择言,何必大惩小戒?当务之急是,婚事怎么办?何时办?”
宁焉可挑眉看了眼她,头一昂,扭头走了。
“婚事按道理是应该热热闹闹操办的,可你也看见了,现在雪连日的下,外头多的是无家可归的人,这事儿,要不就先,”
皇帝略一停顿,虞惊言就全明白了。要么从简,要么就是推迟了。
不能推迟。虽然她确实动了些手脚,但需要太子妃的名分也是实打实的。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如果在明年一二月的时候没让大家接受太子妃。
等到青黄不接的时候,边境肯定又要乱的。
还非得是“接受”,而不是“认识”。她得让她说的话,在北部有分量。
只有这样,大家才会看在结亲的份上收敛一点儿。倒时候再派人去盯着也容易。
虞惊言低头:“那就听陛下的。只要人人知道两国交好就足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皇帝见她好说话,又进一步:“今晚就留在宫里吧,这样识大体的孩子放在眼前,朕心里也高兴。”
虞惊言腹诽:“你是高兴了,别人都快气死了。”
这个人,怎么就不死心呢?今天晚上再皇宫里住下了,以后再想出去可就难了。
虞惊言拿不准皇帝的想法,更不敢随意开口。手心攥得全是汗,大殿上金光闪闪,泛着眩晕的光。
她试着摇头:“我自小事情就比别人多些,初来乍到怎么敢拖累陛下。”
皇帝嘴皮刚一哆嗦,温宁昼先声夺人,把人拽了过去:“革好言好语的干什么!不是来联姻吗,我也当过质子,蛇鼠一窝,豺狼同行,不跟我走跟谁走?”
!?
这下她是真的被吓到了。她知道温宁昼不讲道理,但也没见过这样大张旗鼓的人。
但没办法,她之前确实是觉得温宁昼去过大庆,对大庆的风俗熟悉,自己也好做文章。
她假装挣扎了两下,反正是要走的,就干脆跟着温宁昼走了。
皇后气急,兜着袖子站起来:“不就是宁焉可提了一嘴,我又没说什么,你跟我急什么!”
“是,您是没说什么,是我小肚鸡肠,是我不堪重用,是我活该去当质子那么就,行了吧?”
他步子快,虞惊言几乎跟不上。他力气大,虞惊言又挣不开,走三步,两踉跄,她才终于埋怨:“慢一点儿!”
温宁昼回头看了一眼皇帝,这可不能停。但拐了弯,人还是慢下来了。
“等会儿别停,往前走就可以了。”
夜色太重,虞惊言抬头看不见月光,耳边只剩下这句话,很清晰,很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