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味道,混合着新塑料封套的化学气味、旧纸张的霉味。一排排高耸的木质货架几乎顶到天花板,上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大小不一的唱片封套。花花绿绿的图案和夸张的字体冲击着眼球。
一个头发染成鲜亮橘红色、像一团燃烧火焰的男人从柜台后抬起头。。
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香烟,眼神在西里斯身上挑剔地扫视,从他那头桀骜不驯的黑发,到线条分明的下巴,再到那身虽然狼狈却掩不住挺拔身姿的旧袍子。
“应聘?”红发男人——老板乔伊,含糊地问,取下嘴里的烟。
“对,临时店员。”西里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忽略掉胃部因饥饿传来的一阵阵绞痛。
“以前干过?”
“没有。”
“懂音乐?摇滚?流行?迪斯科?”乔伊指了指四周的货架。
西里斯的目光快速扫过那些陌生的名字和面孔:DavidBowie,Queen,LedZeppelin…
他诚实摇头:“不懂。但学起来应该不难。”
乔伊挑了挑眉,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那张即使在疲惫和尘土中也难掩俊美的脸上停留了格外久的时间。他吹了声口哨,短促而响亮。
“行吧,小子!冲你这张脸和这身板,给你个机会!试用三天,管一顿午饭,日结工资。干得好,留下。名字?”
“……西里斯。”他省略了那个沉重的姓氏。
“好,西里斯!”乔伊拍了下柜台,发出“啪”的一声,
“我是乔伊。现在,去后面杂物间找件合身的T恤换上!你这身……太像刚从什么中世纪戏剧片场跑出来的!然后,拿上那块抹布,”
他指了指墙角一个脏兮兮的水桶,
“把临街的大橱窗给我擦得能当镜子照!让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见你的这张脸!明白?”
西里斯没有争辩。他沉默地走向乔伊指示的方向。狭小的杂物间堆满了废弃的纸箱和积灰的杂物。他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衣物里翻找,扯出一件还算干净的白色棉质T恤。
脱下那件象征着纯血统荣耀的巫师袍时,他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换上T恤,柔软的、带着廉价洗涤剂味道的棉布包裹住上身,一种奇异的、卸下重担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人——一个全新的、剥离了布莱克外壳的、赤裸裸的“西里斯”。
他拎起水桶和抹布,走向临街的巨大橱窗。晨曦透过玻璃,在他脚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他卷起袖子,将抹布浸入冰冷刺骨、混合着清洁剂的脏水里,用力拧干。然后,他抬起手臂,开始擦拭那面蒙着厚厚灰尘和雨渍的玻璃。
动作起初有些笨拙生硬。冰水顺着小臂流下,刺得皮肤生疼。灰尘混合着水渍,在玻璃上留下道道难看的痕迹。西里斯咬紧牙关,黑眸里闪烁着不服输的倔强,更加用力地擦拭着。
一下,又一下。汗水很快从额角渗出,混着溅起的水珠滑落。手臂的肌肉在陌生的劳作中发出酸胀的抗议。
橱窗外的街道渐渐苏醒。行人多了起来,上班族步履匆匆,提着购物袋的主妇们走走停停。不少人经过时,目光被橱窗内那个正在奋力擦拭的高大身影所吸引。
“哇哦,快看那个新来的店员!”两个穿着时髦迷你裙、留着蓬松卷发的年轻女孩停下脚步,毫不掩饰地对着橱窗内的西里斯指指点点,发出吃吃的笑声,
“他可真够好看的!那手臂,那肩膀……”
“像不像电影明星?他在擦玻璃的动作都帅死了!”
西里斯听到了,动作微微一顿,浓黑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起。这种直白而肤浅的关注,在霍格沃茨他早已习惯,也向来嗤之以鼻。但此刻,他强迫自己忽略那些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这块顽固的污渍上,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把它从玻璃上抠下来。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黑发,几缕发丝黏在光洁的额头上。
廉价T恤的领口因动作而微微敞开,露出一段清晰的锁骨线条和紧实的胸膛轮廓。
他专注地对付着玻璃,侧脸的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立体而冷硬,薄唇紧抿,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却地更加吸引人。
橱窗外驻足的人越来越多。
几个穿着工装裤的年轻男人也吹起了口哨。
西里斯感到那些目光如同实质,黏在他的背上、手臂上,让他浑身不自在。他猛地转过身,想用眼神逼退这些无聊的围观者。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目光扫过街对面那家熟悉的法式甜品店——“LaDouceur”。
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内,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