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那场冰冷彻骨的葬礼后,贝拉特里克斯返回自己那座位于威尔特郡的私人庄园。
庄园厚重的橡木大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潮湿的秋意,却无法驱散她心底那份对布莱克家族本质的冰冷洞察与厌弃。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试图驱散室内的阴冷。
她刚脱下沾着室外潮气的黑色斗篷,家养小精灵纽纽还没来得及奉上热茶,一股极其突兀且令人作呕的气息便侵入了她精心布置的玄关。
那不是魔法的波动,庄园外围复杂的反幻影移形、警戒咒、混淆咒乃至几处恶毒的陷阱都完好无损。
这是一种更原始、更野蛮的存在——浓重的、混杂着廉价发油、陈年汗渍、未完全愈合伤口的脓血带着腐肉和潮湿皮毛的腥臊味。这股味道瞬间压过了壁炉松木的清香和室内淡淡的熏香,像一只污秽的手捂住了贝拉的感官。
“谁?!”
贝拉的声音瞬间降至冰点,魔杖无声滑入掌心,杖尖指向玄关阴影处。
她的庄园位置在食死徒核心圈子里并非绝密,黑魔王本人、卢修斯·马尔福等人都曾踏足,但来访者通常带着明确的信号或任务。
而眼前这种不请自来、且能绕过外围警戒的方式,充满了冒犯与威胁。
阴影中,一个高大、佝偻的身影缓缓显现。
————芬里尔·格雷伯克。
他那张坑坑洼洼、布满疤痕和粗硬毛发的脸上,挤出一个与其说是笑容、不如说是肌肉痉挛的表情。他穿着一身肮脏破烂、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皮外套,粗壮的脖颈上挂着一串令人不安的、像是某种小型动物牙齿串成的项链。浑浊的黄色眼珠在贝拉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混杂着贪婪与评估的兽性目光,仿佛在打量一块难啃但蕴含能量的骨头。
“晚上好,尊贵的布莱克小姐,”
格雷伯克的声音嘶哑粗糙,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每一个音节都透着虚伪的油滑,
“请原谅我这…不速之客的打扰。只是听闻您那位尊敬的堂叔不幸离世,心中实在…倍感遗憾。”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那声音更像是喉咙里卡了痰。
贝拉的魔杖纹丝未动,眼神却锐利如冰锥,刺向格雷伯克:
“遗憾?芬里尔,收起你那套令人作呕的表演。布莱克家的事,轮不到你来‘遗憾’。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贝拉心中警铃大作。
格雷伯克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玄关,意味着庄园的防护存在她未曾察觉的漏洞,或者……有她不知道的信息泄露。这比格雷伯克本身更让她不安。
格雷伯克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发黄的尖牙,仿佛被贝拉的直白取悦了:
“噢,别紧张,尊贵的小姐。一个在月光下奔跑的猎人,总有些追踪的小把戏,不值一提。至于进来?”
他耸了耸宽厚、肌肉虬结的肩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您的大门对…气味相投的朋友,似乎没那么警惕?”
他暗示性地嗅了嗅空气,那动作充满了兽性的挑衅。
“我本想去格里莫广场,表达一下我微不足道的哀思,毕竟奥莱恩·布莱克先生也曾是…魔法界的一位人物。可惜啊,”
他脸上的假笑瞬间褪去,换上一种刻意伪装的、被冒犯的愤怒,
“您那位高贵的主母夫人,像驱赶一条染病的流浪狗一样,用最恶毒的咒语把我轰了出来!‘卑贱的狼人’、‘污秽的生物’……哈!布莱克家的门槛,果然只容得下纯净的‘高贵血液’踏足!连葬礼的尘埃都嫌我脏!”
贝拉听着格雷伯克那充满表演性质的控诉,心中毫无波澜,只有冰冷的厌恶和更深的警惕。
她太了解眼前这头披着人皮的野兽了。他那所谓的“哀思”和“被冒犯的愤怒”,不过是精心涂抹的毒药外衣。
格雷伯克真正铭记在心的,是任何对他“狼人”身份的贬低与排斥,并将此视为必须加倍奉还的奇耻大辱。
莱姆斯·卢平的父亲,那个在威森加摩审判中敢于直言、质疑并嘲讽了格雷伯克恶性事件的傲罗(后来的调查完全证实了其指控),就是最好的例子。
格雷伯克对报复的渴望,如同他对鲜血的渴望一样原始而强烈。他不仅不以伤害他人为耻,反而将制造痛苦、散播诅咒视为力量的证明和快感的源泉。
年幼无辜的卢平,正是他扭曲“荣誉感”下的牺牲品。
现在,他出现在这里,假惺惺地提及被沃尔布加羞辱,其目的昭然若揭——要么是试探贝拉的态度,要么就是……埋下报复的种子,目标可能是整个布莱克家族。
沃尔布加的刻薄言论,无疑为这头记仇的恶狼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芬里尔,”
贝拉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魔杖尖端开始凝聚一丝危险的绿芒,
“我对你被谁驱逐、为何被驱逐毫无兴趣。你令人作呕的‘关心’和拙劣的表演,是对逝者的亵渎,更是对我私人领地的严重侵犯。现在,立刻,从我的庄园消失。用你进来时的那点‘小把戏’,或者……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