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衣荷指尖冰凉,将那纸卷拢在袖中,疑惑层层叠叠压在她的心头。卫夫人为何要装作这癫狂模样?又为何要将他们引向那王昌荣?这其中究竟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正思忖间,白纪落在三人跟前,他气息微沉,显然是疾步而来。
白纪递出一封信给燕扶青:“主子,这是属下方才拦下的飞鸽传书,观其去向,应是卫清评那厮想递出去的消息,他特意寻了一个无人之地,为了模糊视线,放了两只信鸽,幸好主子早有防备。”
燕扶青手腕一探,接过书信,他并未急着拆开,只淡然开口:“卫平生如今行踪可曾探明?”
白纪恭敬道:“在属下截下这封信时,得到消息,他去寻了王昌荣。”
又是王昌荣,如今桩桩件件的线索,竟都指向这青州首富王昌荣,看来他们必须去王府一探究竟。
燕扶青翻开书信,闻声也并未抬首,只道:“继续盯着,有情况告知我。”
“是。”
既玉好奇得紧,早已按捺不住,双眸圆溜溜地转着,凑过来催促着燕扶青:“上头写了什么?快瞧瞧。”
燕扶青指尖一压,将书信摊开在三人面前,那上面字字如刀:
王兄,昔日我允诺助您毁尸灭迹,可这尸身为何是小女焦骸?她失踪数月,莫非是您将她,同前头那些姑娘一般处置了?且不论此事,然则现下,卫府身陷囹圄,那燕昭如今待在我府中,虎视眈眈。他将我卫家人围困起来,阖府上下皆不得出入。我如坐针毡,实在惶恐。王兄,若你我之间桩桩件件暴露人前,你我二人,必将不得善终!还望王兄念往日情分,速速施以援手!助我卫府渡过难关!否则黄泉路上,定有王兄做伴!
司衣荷紧锁黛眉,这书信字字句句,无不泣血。
如今看来卫清评同那王昌荣之间,确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卫清评助王昌荣毁尸灭迹在先,惊觉那是卫韫尸身后字里行间质问王昌荣,如此血仇,却又用一句“且不论此事”轻轻一放。
更遑论他们口中的那些似如草芥的姑娘!这青州首富王昌荣的深宅里,究竟对这些姑娘做了什么!
她想起那日卫平生说的,这青州城官官相护,哪有什么公道可言,现下看来,确实如此。
或许对司衣荷下手,也是想将她同那些姑娘一样。
既玉攥着拳头,怒骂:“这两个畜牲!那些姑娘怕是已然遭了毒手!难怪自我们入青州城以来,这街中总是少见有姑娘!怕是大家皆心知肚明!”
燕扶青额间青筋暴起,他压住怒火:“他们不敢说出来,这王昌荣勾结卫清评,他们如若申冤便是死路一条。”
司衣荷忽地抬头,脊背生寒,急声道:“白纪方才说卫平生去寻了王昌荣,若卫韫果真死于王昌荣之手,他或是寻仇去了!”
二人恍然,当即决意赶往王府,司衣荷腿上伤处隐隐作痛,她不愿拖累成为负累,抬眸看向二人:“世子殿下,民女步子慢,二位可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你若一人身处这卫府,恐卫清评心怀鬼胎,”燕扶青目光沉沉,有些不放心,“若你不介意,可随我共骑一马。”
他将选择权交给司衣荷,尊重且不逾矩。
司衣荷也顾不得这许多,眼下事态焦灼,她颔首应下。
卫夫人院落地处偏僻,距正门尚有些距离,燕扶青低声道:“事急从权,得罪了,小荷花。”
他将手虚虚环过司衣荷腰侧,掌心与她衣料间隔着一丝空隙,未待她反应过来,燕扶青便已轻点足起,携她落于屋檐之上,往府门去。
既玉紧随其后,三人堪堪落至府门前,却见长街上,照野神色慌张,急匆匆地朝他们赶来,司衣荷心下一凛,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照野喘着粗气,司衣荷从未见过他这般失魂落魄,他甚至顾不及缓上一口气,只道:“师妹!映香。。。。。。映香不见了!”
“什么!”
照野语速极快,颤抖着:“我推师父回画舫安置妥当之后,便不见映香。我出门前,让她守着摊子,她素来不会无故离开,但我又担心她或许只是去买糕点了,便自己先去寻,可我将这街道翻了个遍,也未见到她的身影,这才急咧咧地来寻你。”
司衣荷心叫不好,若她遇走水一事是王昌荣他们的手笔,那她安然逃生,王昌荣那猪狗不如的东西,只怕是要将映香拿去泄愤!
她担心得紧,不敢有半分迟疑,转身对燕扶青道:“世子殿下,民女担心映香恐会出事,我们即刻出发吧。”
“嗯。”话音刚落,燕扶青将她稳稳带入怀中,旋即利落飞身上马,他自司衣荷身后控住缰绳,叮嘱她,“坐好,莫要松手。”
司衣荷垂眸看向呆立在原地的照野,声音闷着:“师兄速回画舫,莫在此地逗留!你且安心,我定将映香安然寻回!”
语罢,燕扶青牵起缰绳,喉中低喝:“驾!”
马蹄牵起一阵尘灰,三人急急朝王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