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紧随愧疚而来的是无助。
他该怎么办?
怎样才能抚平她的伤痛?
怎样才能驱散她眼中的恐惧和空洞?
怎样才能让她……重新活起来?
他不敢逼她去看医生,不敢轻易提起那场绑架,甚至连一句关切的话都要在舌尖反复斟酌,生怕哪个字眼会触动她敏感的神经,让她再次缩回坚硬的壳里。
他心疼她苍白的脸色,心疼她无意识的颤抖,心疼她即使在昏睡边缘也紧蹙的眉头。
他想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告诉她“哥哥在”。
可他怕自己笨拙的触碰,会再次惊扰她,会让她觉得这拥抱不是安慰,而是一种以救赎者姿态,居高临下的怜悯。
他怎么能那样失控地逼问她?
用那些尖锐的词语去撕开她的伤口——
“用药物麻痹自己?用疯狂购物填补空虚?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他本该是她的港湾,是她的依赖。
他明知道的,她来找他,不是为了发火,而是为了求救,或者说,为了那个拥抱。
可他却说了那么过分的话。
他最难过的是,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从最亲密无间的兄妹,变成了如今满身尖刺、互相伤害的模样?
每一次见面,似乎都伴随着眼泪、争吵和更深的隔阂。
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和伤心。
车流缓慢移动,信号灯由红转绿。
谢遥的身体随着转弯微微晃动了一下,额角轻轻磕在车窗上,发出一声细微的闷响。
这轻微的碰撞声却猛地炸醒了谢聿怀的思绪。
他几乎是立刻侧过身,伸出手,掌心小心翼翼地垫在她额角与冰冷的玻璃之间。
他的动作极轻,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
她的皮肤很薄,从小到大,一点磕碰都会泛青发紫。
一股汹涌的、混杂着心疼与焦灼的热流猛地冲上喉咙,堵得他呼吸一窒。
最终,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地将手撤了回来。
指关节不自觉地收紧。
仿佛要捏碎那失控的情绪。
车窗外,北京璀璨的灯火急速倒退,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带。
在这片流动的光影里,谢聿怀的眼前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幅景象,遥远而清晰,带着旧时光特有的微黄滤镜。
——
谢聿怀不是谢家的血脉。
他的生父是谢泓峥的战友,在战争中为保护谢泓峥牺牲。
弥留之际,将唯一的幼子托付给了战友。那年他四岁,被带进了那个古老而隐蔽的三进四合院——谢宅。
他来时,谢遥尚未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