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幅画面,越来越具体,越来越血腥,越来越扭曲。
她用最浓重的黑,最刺目的红,最压抑的蓝,将那些无法言说的痛苦,涂抹在画纸上。
画画不再是救赎,而变成了一种残酷的自我凌迟。
每一次下笔,都是一次对伤口的重新撕开和审视。
直到某一天。
她完成了一幅画:画面中央是她自己,赤身裸体,背上那条妖异的蛇形纹身如同活物般狰狞地蠕动着。
无数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死死地抓住她的四肢、头发、脖颈。
她的身体被拉扯得变形,脸上是极致的痛苦和麻木。
看着这幅画,谢遥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
她猛地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干呕起来!
“不……不要……不要了……!”
她抱着头,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痛苦的呜咽。
绘画,这个她以为安全的避风港,也变成了一片新的、更加恐怖的雷区。
她再次感到被背叛,被自己欺骗。
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寄托,再次被证明是虚幻泡影。
彻底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砸了画板!
昂贵的木制画架被她一脚踹断!
素描纸被撕得粉碎,如同雪花般在房间里飘散!铅笔被折断,画笔被踩烂……房间里刚刚建立起来的、属于绘画的秩序和短暂的平静,瞬间化为乌有,比上次砸东西更加彻底,更加疯狂!
然而,疯狂过后,是更深、更冷的虚无和疲惫。
她瘫坐在一片狼藉之中。
力气耗尽了。
连愤怒、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绝望。
她受不了了。
真的受不了了。
这种一上一下、刚看到一丝微光就被狠狠踹回深渊的折磨!
每一次的尝试,每一次燃起的微弱希望,换来的都是更沉重的打击,更彻底的粉碎!
每一次的“好转”,都不过是下一次更猛烈崩溃的铺垫!
这无休止的循环,像一把钝刀子,在一寸一寸地凌迟着她的灵魂。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无法弹琴。
她无法正常社交,恐惧人群,恐惧目光。
她无法摆脱PTSD的折磨,噩梦和惊恐发作如影随形。
她无法摆脱药物的依赖,却又痛恨这种依赖。
她无法回应谢聿怀那沉重扭曲的爱,也无法面对李承那隐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