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着指头也能数清,前后祈子的,问疾的,求高中,拜平安的……凡人的愿望好像银河上的星辰,数也数不清,不过来来回回,在福神庙里许的愿好像也就那几样。
朱殷拍去手上的浮灰,总评,都是心诚之人,但自己现在仙体破损,不堪一用,这些祈福牌也只能看看了。
“都怪你,还有那个打喷嚏的风狸,等我回去一个个的,都得收拾干净。”朱殷朝着罪魁祸首福神瞪了一眼,刻意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人总是孤独寂寞,在破庙里待无趣,且再吃一个烂桃子蹉跎时间。
她步伐颤颤巍巍如同八旬老人,不同方才龙腾虎跃。
没走上几步,一阵眩晕,又倒在了地上。
人不见影,地上多了半截枯桃枝。
风动,红线牵着朱殷把玩过的祈福牌一同摇晃,深深浅浅荡出涟漪,黯淡的墨字闪出耀眼的金光。
庙外的土路上踩过厚重的脚步声。
来人头戴儒冠,着一身蓝布青罗衫,提着书箱,是个书生,骨相极浓,特别是眉弓,雕刻利落,而剑眉之下是更冷的两抹柳叶。他板着脸,低着目,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哎呦——”
他门槛踩了空,绊了一脚,书生手掌下意识撑住地面,咬牙道:“福神,你不地道,每次这般迎我。”
他拍手擦去手上的灰,像是习惯了。
熟门熟路地在蒲团前放下书箱,书生从隔层中取出几盘新鲜瓜果,照例在台上放了一壶陈酿。
他弓着腰在蒲团上跪坐下来。蒲团上有一根倒刺,他又直起身子去拔。
整理完毕,他又自顾自地拿起酒壶,先替福神倒一杯,再给自己倒上一杯。
书生捏着酒杯,他先把福神的酒撒在地上,拍手贺:“福神,我今天要向你讲的是,我吴孟津,写的文章在书院里得了头名!值得庆贺!”
吴孟津接着说:“但究竟是因为我的才气,还是贵人相助,这我就不清楚了。”
“因为这篇文章是这位贵人拿我的文章去作讲的,先生说‘透气玲珑,意蕴无穷。’。”
“什么透气玲珑,意蕴无穷,傍我篱壁,拾我涕唾的贼子!”
他说得愤世妒俗,几近疯狂,一箩筐的把他在书院里,世人眼里遭受的不公,凌辱倾泻出来。
只有在无人的福神庙,无声的夜间,他才敢泄露他内心最幽深,最阴暗,最丑陋的恶念释放的淋漓尽致。
凭什么,就该他天生是厄星,走到哪,厄运跟到哪里。
“这些人通通该死!”余音振梁,堪惊天地。
“吵死了”朱殷从地上爬起来上,看见蒲团上赫然有一个人跪坐着,吓了一跳。
活见鬼,这地方还真有人来啊。
自己怎么动弹不得,朱殷扣扣搜搜挤出一点灵力,幻化出一丝幻影,朝吴孟津飞过去。
此时吴孟津一杯入肚,脸上已经浮上了一层酡红,抱怨完书院里的糟心事,突然觉得没甚意思。
瀑布一泻千里转而小溪泛尽山行。
酒入愁肠,连他锋利的眉眼也了软化了三分,长睫毛低垂着,薄帘摇曳,方见映着烛火微光的眼底,骇人勾人,都说的上。
朱殷从未醉过,天上的琼浆玉酿也醉不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