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看起来,倒像是醉了?
“安静了也好。”困意消磨饿意,朱殷辗转飞上梁间,把头靠好,自在地闭上了双眼,却不曾看见吴孟津周身隐隐泛着阴鹜的黑气。
你姑奶奶睡觉了。
好景不长,有人来扰人清梦。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为首也提着个书箱,名唤杜颂,头戴着一顶青玉束发冠,内穿卷草暗纹交领衫,外套素罗对襟衫,器宇轩昂。
他跨过门槛,径直走向吴孟津,轻轻叫着他的小名:“吴孟津,你这浑小子让我们好找,你知道吗?从杜家村吃完饭再专程走过来,很累的。”
“没人喝酒,跟个破神仙在这喝酒啊。”
杜颂替他把酒杯放在香案上。
“放开我。”吴孟津眉毛猛然下压,瞳孔却不受控地微颤,袖袍下的手攥的死紧,指骨微微泛着白。
杜颂得寸进尺,往前逼近,拍拍吴孟津的拳头:“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我特意来谢你,让我今日在周挽面前得了风光。”
一提到周挽,吴孟津身上的怨念突然放大,身上弥散开黑气。
这次朱殷看的分明!这人是什么来头?
吴孟津冷笑道:“杜兄,你擅长拾人牙慧,胸无点墨还能厚颜无耻地承师褒奖的本领我也学不来,你要是觉得周挽能因为这些超人的本事看上你,就去天天拿片遮住你的眼睛,会不会还没听过这个词呢?”
杜颂背着手在庙里闲逛,上下随意看着,没想到吴孟津竟敢堂而皇之的在众人面前跟他顶嘴,让他威风扫地。
忽觉脚底踩到什么硬物,原来只是根枯桃木。
他几步站到吴孟津的旁边,比吴孟津矮了一头,捡起朱殷的本体,又随意丢在地上:“空有一副嘴巴没用的,你就跟这根烂桃枝一样,就你这霉运,福神也救不了你。”
靠在梁上的朱殷原本只是想躺着听笑话,却没料到有人敢拿着她动手动脚。
荒唐!
“我饶是在这里遭困,好歹也是个家喻户晓的神仙,岂容你们这些渣滓欺负。”朱殷从来就不是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人物,扬手一挥,梁上的红线隐隐松动。
“跟我走。”杜颂背着手,浩浩荡荡地领着他这帮小弟正要离开,梁上百来个祈福牌排山倒海般重重砸在这些人的头上。
“诶呦——”杜颂抱着头,扯过一个个头高的将他挡在自己前边,可这些祈福牌却会自己找撞击的目标,接二连三地往杜颂头上。
“孩儿们去,去,去。”朱殷指挥着祈福牌,觉得分外好使。
杜颂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顾身后的人抱头鼠窜:“还等什么啊,快走啊。”
朱殷跳下来,想要指挥这些祈福牌乘胜追击,但祈福牌却跟朱殷一样,硬生生被挡在庙内,散落一地。
吴孟津站在一旁看着猫捉老鼠,嘴角隐隐上扬,这福神倒是从来不听闻凡人心愿,谩骂到他自己倒是显了灵,还真是锱铢必较。
吴孟津看向前面,冷笑一声,向前走过来,朱殷这才担心起来自己是不是看戏的情状被他尽收眼底。
现下吴孟津周身的黑气已经散去,但朱殷还记得刚才他看起来凶神恶煞的样子。
自己纵是能让刚才那些纨绔子弟吃瘪,那也是困兽犹斗,现在是真的黔驴技穷,现在是榨不出来一点灵力。
但那人只是冷厉地看了眼桃木枝,弯腰拾起来,放在香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