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蔺安转过头与流汐对视一眼。
不死心:“我这侍女夜里需得陪着我,可否多添一张床?”
“自然可以,只是院内器具皆有定数,且容婢子通报一声。”
世间夫妻没有分床的道理。
若是平白无故惊动主事在房内添一张床,引得怀疑反而不值当。
思量片刻,苏蔺安摆摆手,一脸为主事考虑的模样:“倒也不必如此劳烦姑娘,眼下不同往日,我亦能忍耐。”
“这件事也不必再向主事的提起,徒增烦扰。”顿了顿,她又补一句。
丫鬟当即向苏蔺安行了个礼:“夫人大义。”
几日车马下来本就劳累,刚进正房,流汐便招呼了热水为她沐浴梳洗。
卸下盘在头顶的长发,苏蔺安从脖颈到肩膀连着全身都放松了不少。
配上流汐专业的按摩技术,泡在浴桶里她困意连天,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地耷拉着。
见流汐推门拿着套里衣进来,她才勉强打了打精神。
“将白日里那件披风也拿进来。”苏蔺安眯着眼吐出一句。
“已经很晚了,夫人。”
“无妨。”她坚持。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伴随着微风,吹的烛影摇摇晃晃。
苏蔺安绞干了头发,却没有立即上榻。
反倒是曲膝坐在长榻上,倚着茶几,一页一页翻着腿上的法典。
专注而认真。
流汐不解:“夫人还不休息吗?”
苏蔺安抬眸。
几日车马,她都劳累,更何况流汐。
她咽下喉中的话,“我还不困,再看一会,你先去休息吧。”
说完便又将目光投到法典,俨然一幅准备挑灯夜读认真钻研的模样。
是她不想睡觉吗?
不,不是的。
裴翊在用完晚饭后便被一位眼生的小厮喊走去忙公务,也不知几点才回来。
在此之前苏蔺安不敢贸然睡下。
她可不想在床上睡到一半突然有另一个人来掀被子躺进来。
流汐点头也不多言,径直退下。
待那关门声落下,她才长叹口气,结束伪装,合上枯燥的法典,整个身子向后仰靠着。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在心里嘀咕了几句,苏蔺安将身体转了个角度,双臂撑着下巴,侧眸望着楹窗外的雨帘。
淅淅沥沥。
裴翊踩着最后一缕烛光熄灭时进正房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场景。
天色微微亮,慈山官员的掩饰与试探让他烦躁,裴翊本打算换套衣服稍作休整。
却不想一进门,往常好动的苏蔺安恬静趴在长榻茶几上,长睫紧闭,眼下布了道淡淡的阴影,昏黄烛光显她面容更加姣好白皙,面前还摆着从他这借走的法典。
风吹,法典轻轻翻过一页。
女人额前的发丝也跟着乱了些许。
他站在原地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