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蔺安慢悠悠出府走到马车前时,裴翊已经带着暮安先她一步侯在那了。
他明明没什么表情,靠近了依旧能嗅到那股温润的书卷气,却无端让苏蔺安想到“兴师问罪”这个词。
她抬头,脸上满是不解。
“你怎会与齐府的外甥女扯上联系。”
午后的阳光当真刺眼,苏蔺安被照得甚至有些看不清面前男人的具体表情。
她不自觉眯了眯眸子。
就见裴翊正目光沉沉地与自己对视,片刻后,他忽地换了身位,将那光线遮得一干二净。
好受许多的苏蔺安并未注意,思索须臾后还是决定将四娘的事如实托出。
当真奇怪。
即使是裴翊在日日怀疑自己身份的时刻,她竟也下意识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裴翊眸中闪过一道惊讶,点出关键:“柳四娘案最难的是告状。”那双黑眸此刻浸满了认真的情绪,“她与王棋乃夫妻,慈山官员浑水摸鱼,一纸诉状递上去,极有可能以此为由驳回。”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倒是苏蔺安没想到的点。
她总下意识照着穿越前的记忆处理现在的案子。
却忘了时代不同,很多时候,结果也尽不相同。
她皱眉,下意识追问:“这可如何是好,莫不要让四娘先和离?”
想到什么,她还想开口补充。
却见裴翊与自己对视须臾,视线缓缓移开。
思路被打断,苏蔺安跟着看去,眼前,是齐府巷子中时不时路过的人群。
这显然不是个商讨要事的好地方。
“此处人多眼杂,明晚我去院中找你。”
送走裴翊后,他的话语却还像一块热铁烙印在苏蔺安的心头。
裴翊来慈山本就是调查贪污案,自然需要熟悉慈山的官风。
他没必要欺骗自己。
只是就不知晓慈山的官员究竟懒散到了何种程度。
思索片刻,苏蔺安吩咐车夫掉头衙门。
不论现代的法院与京城衙门留给苏蔺安的印象都是,庄重肃穆,充满肃杀之气,令人生畏。
可慈山的衙门完全不同。
离衙门还有一段距离时,苏蔺安便听到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纷扰杂乱,熙熙攘攘。
说是菜市场她都信。
驾车的车夫声音混着窗外吵闹的人声穿进来:“夫人,不若在上头看看算了。”
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