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客厅的窗帘上洒下最后一点余晖,夜晚降临。整个房子里只有秒钟的滴答和我的心跳。
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写遗书,我的颜料还有几支新的,真他妈的够了!
这时,门忽然被敲响,我感到自己的气息在颤抖。就在我以为自己听错时,客厅的玻璃窗忽然被一阵猛力击碎,再一眨眼,他便鬼魅般地站在白色的飘荡的布帘中。
他的步伐快到出残影,我甚至来不及动作就被他抓住,他掐着我的肩膀,血红的眼睛没有分毫人性地打量我,他扯下了我脖子上的纱布,曾被獠牙刺穿的伤口似乎拨动了他的神经,像是某种失控的侮辱,令他露出一种残暴的兽性,他真的想弄死我!
接着他似乎感觉到什么,一寸寸逼近,像在嗅。
此时我的嘴里正含着一口自己的血。
我再也无法隐藏,用尽最大力气凑向他的脸,把嘴里的血喷向他。
一时间,血雾遮盖了他的眼睛,也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感觉到他的身形顿时发僵,就像爆发前的预兆。
我一不做二不休,嘴里含着最后一点血死死地贴向他的嘴唇,我感觉自己抵着一块冰冷的大理石,而唯一温热的是我嘴里的液体,我伸了舌头,甚至碰到他牙齿,侧边的尖牙,我要让他喝我的血,就像那天一样,就像那天一样虚弱下去。
这是我最后的尝试。
当肩膀的力度减弱时我就知道奏效了,我猛地推开他,他便跌坐在沙发上,他睫毛,眼皮,脸颊上都是星星点点的我的血。至于嘴唇已经彻底红透。
他用毒蛇的眼睛瞪我:“我要杀了你。”
我站在楼梯口看他眼皮渐渐合上,可能过了五分钟,他在瞪我和昏厥之间挣扎,最终,他的眼睛彻底闭上。
我成功了。
但我还是不敢靠近,又把自己割破的伤口弄出血,我用手打开他的嘴巴,大拇指抵在他的牙齿上,让血顺着他的舌头流进去。
这是我唯一的办法,幸好也是起作用的法子,介于他那天后找过来,我推测自己的血只能让他暂时昏过去。
而且,我想,这是否能意味着我不用担心被咬。但尽管如此,就凭他浑身非人的力量,他也能轻松弄死我,折断我的脖子,把我砸去墙上,或者直接把我撕成两半……无论哪种我都不想经历。
所以我目前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让他一直昏下去,为此,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到了阁楼的小床上。
才开始,我每过一小时就给他喂血,后来时间渐渐延长,三小时,最后是五小时,这是最后的极限,因为我惊悚地发现那时他的眼皮动了一下。
我设了无数个闹钟。我的血液在一点一点消耗,我昼夜颠倒,几天下来我脸色惨白的可怕,最终不得不移开门口的柜子和箱子,出门买点吃的,最重要的还有补血的东西。
普莉玛还是发现了我家破损的玻璃窗,无论我怎么说都阻止不了她叫人来修。
“要是流浪汉或者醉鬼闯进去怎么办?”
我说不会的,这附近还算太平,而且我说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
她说:“不行,要是他们住进去怎么办?”
天知道,修理工在楼下安玻璃时我是有多么担心,阁楼还有一个嗜血的而且是一有机会就可能会大开杀戒的怪物。我不仅要担心他杀了我,还要担心他杀了其他的倒霉人。
我看着恢复如初的整洁的客厅,不知道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这简直就像一出荒诞的黑色喜剧。
至于阁楼里的存在,我惊讶地发现自己几乎习惯了,他整个星期以来一直无比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威胁和伤害,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无害。
但我除了给他喂血外很少靠近他,直到有一次,过了将近十天后,我顺手拉开了阁楼小窗的帘子,傍晚的阳光照进来——他的皮肤发出璀璨的闪光。
我终于肯定,那天我在广场上看到的那个男人也是吸血鬼,至于那个穿墨绿色衣服的女孩,她是人类。
Fuck!为什么我碰到的吸血鬼这么残暴,我还永远没法跟他签什么不伤害人的合约,人类的规则对这种生物根本不起作用。就连人性,人性的作用也丧失了。
现在躺在我阁楼小床上的那个东西,他是真的邪恶,就像他的黑袍一样,纯的没有一点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