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多梦的人,在梦里,我总是在寻找,躲藏或者追赶,我的害怕和不安暴露在自己的头脑里,有时这种情绪会延伸到现实。
但这次是反过来。
红色湿滑的液体蔓延到我的梦境,我的掌侧总是红色的,无论我擦拭多少遍,斑驳的痕迹总是会出现。
并且我的嗅觉也被影响,浓烈的血腥气灌进我的鼻子里,终于,我挣扎着醒过来。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死了,因为出现在面前的一切仿佛来自地狱。
亚力:“把他们堆到一起烧了。”
简:“你来。我不喜欢把手弄脏。”
人叠着人,惨白的肉挤压在一起,暗红的衣物绞缠着,地板上的血还是新鲜的,一路流淌铺开。
我恍惚地撑起半个身体,手上无力按脱,脸径直朝着血里坠,我绝望地闭起眼睛。
不如意料之中落地,有人接住了我,不过只有几秒,他立刻改作提我的衣领,将我拽起。
是凯厄斯。
我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这栋房子已经被罪恶染透了,我用唯一使得上力气的手拽他的衣服,“我要出去。”
察觉到他想把我从吧台上拎下来,我拼命地抱住他,抓住任何我能揪紧的东西,我的指甲几乎卡进了他颈上的皮肤,我的另一只伤手开始出血,巨大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失控地爆出来:“带我出去!”
“我不想——别让我碰到哪些血!”
“带我出去!”
扼住我后颈的手渐渐移到我的脊背,我被按进他的黑袍里,彻彻底底地被托起来,脸颊贴在他的耳边,他的皮肤是那么冰冷。
森林的风是温热的,带着树叶和泥土的气味,我不再控制自己的躯体,于是,我的肢体无限地松懈,脱力,支离。
我的脚落到地上。
“那是新生吸血鬼杀的对吗?”我无力地说。
凯厄斯说:“他们被喂养。”
喂养?多么毫无人性的用词。
“上帝或许真的存在吧。”
我苦笑,“如果吸血鬼这类物种能出现,那么沃尔图里的存在或许是必要的,你的存在……也是必要的。”
他们的存在是被允许的。
在这个世界,同一种品性也可以相互抑制,即使是坏和邪恶。
刚准备把手从他身上移开,凯厄斯就截住我。
我试图把手扯回来。
他没动,并且眼神透露出一丝让我发虚的诡异,我顺着他的视线上看,高耸的山毛榉和冷杉树。
“干什么?”我问。
他不说话,可能恶意微笑了一下,但我没看清,只是发觉他握住我手臂的力气越来越重,下一秒,我就像弹珠一样径直向上地弹射出去。
“你疯了!”
“安静。”
我没有睁开眼,直到耳边的风静止,然后我看见,整栋房子在燃烧。只不过它变得很小,就像艳丽的橘黄色光团在涌动。
此刻,我的脚已经离地百尺。风吹过来,整个树顶都在晃。
“我要下去。”我说。
“是吗,那你下去吧。”说着他又开始掰我的手,一根接一根指头。
风再一次涌来,耳边树声沙沙响成一片,脚下晃地更猛,我惊地一下就揪住他的衣领,已经快要站不稳。
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抓到了他里层的衬衣,再往里,皮肤上,凸起的旧疤,此刻正抵在我的指腹。
他也感觉到了,并且将其视为冒犯,脸色阴沉地、毫不留情地将我的手一寸一寸撤开。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