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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断吉路（第2页）

做完这些，洛云在堂中站定，看向木铎，缓缓开口：“弩山部的盐道，如今可还太平？”不等木铎作答，紧接着指向一旁的弩山马：“这良驹，能负重几何，日行几里？”再往后又细细问弩山部的地理细节、人员分布……

躲在廊柱下偷偷张望的阿吉，被洛云连珠串似的提问惊呆了。他转头瞥见坐在内堂一脸平静的帮主和赵夫人，冲阿木叔耳语：“云主这样也太咄咄逼人了，半点不给弩山部首领思考的时间。”

阿木叔瞪阿吉一眼，意味深长地开口：“这是云主在试探木铎小子。云主这些问题直接指向实际能力和资源，若留太多思考时间，恐弩山部扯谎欺瞒。”

阿吉不解：“可云主和木铎自小的婚约，弩山部的情况不应该早就了解了吗？”

“那是内讧前的弩山部，自从木铎接管部族后，很多弩山部的消息马帮都无法探知。更何况木铎此人心思深沉，重提婚约保不准是看上了马帮的势力。”

阿吉听完细细思索，点头赞同。

验吉礼毕，云骧府立刻府门大开。前来讨纳吉喜酒的各部族代表，纷纷前往聚宴堂等待马帮盛宴。

聚宴堂前的露天演武台上，一部分马帮子弟将骑术、套马和马上挥刀技艺轮番展示，另一部分则高唱“赶马调”。一时之间，云骧府热闹非凡。

好容易等到洛云和木铎前来，部族代表们开始兴奋地争相献词祝酒。有要务在身的则连声催促二人互换纳吉信物。

洛云接过白露手中的随身短匕，木铎掏出衣襟里的弩山部印信，正准备抛给对方。

一声惊呼从府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几乎瘫在马背上的人被马帮子弟拖下，段清昙眼疾手快，飞身控住马匹。

来人连滚带爬挪到木铎脚边，用弩山语断断续续说了什么。

木铎和洛云听完，脸色齐齐大变。不等众人反应，木铎已经劈手夺过作为纳吉礼的弩山马，转身冲出云骧府，驾着马匹消失在云岭的落日余晖里。

杨洛云命人将晕倒在地的弩山族人扶去休息，又把刚才所闻用滇南语翻译给众人：弩山部族水源遭人投毒，如今部族里的孕妇都出现了流产症状，其余族人亦是危在旦夕。

闻此噩耗，各部族代表都坐不住了，纷纷起身告辞，欲即刻返回查探各族水源情况。

云岭的水源均为天赐，从雪峰之巅流出，清冽且甘甜。崇山峻岭里的各部族，靠着云岭水源生长繁衍。水源流经之处，各部族或多或少均有交集。如若一处水源地发现异常，难免殃及其余部族。

事关部族生存大事，任何人都无法冷静。

帮主和赵夫人遣人为没有马匹的部族代表牵来马帮良驹，杨洛云亦和白露疾步赶往马帮水源地检查。

热热闹闹的云骧府转瞬安静，一刻钟后，黑漆实木大门缓缓关闭。

月光下萤火虫群如移动星海，空气中弥漫着番红花与腐叶混合的气息。

不远处的山崖上，身穿墨绿色常服的男子望着与云骧府渐行渐远的一匹匹快马，向身后的黑衣侍从吩咐：“查一查，今夜云岭发生了何事。”

侍从领命转身，消失在夜幕中。

杨洛云和白露把马帮的水源地全部检查完，未发现任何异常。白露想到什么，匆匆走去给前来报信的弩山族人诊治。

“阿云，他中的是一种罕见且效果奇特的毒。”白露凑近洛云，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

白露和杨洛云一样是白夷族，她比洛云大两岁，是已亡的云诏国御医后裔，自小因家族被诬陷而流亡马帮，后成为杨洛云的贴身医者。洛云视她为亲姐姐，私下让她唤自己作阿云，对她的话毫不怀疑。

“能否辨认出此毒成分，会不会危及性命？”洛云擅长白夷族的巫医之术，辨别非巫毒药的能力不如家族世代为医的白露。

“毒药成分寻常，在云岭的药材铺都能配齐，但寻常人根本不会想到这样恶毒的配制方法。此毒十分刁钻，于男子最多有四肢疲软、短期内困乏无力、嗜睡多喘之效。可对沾染上的女子危害极大，有孕者会造成流产并危及后续子嗣绵延，少女若中此毒，日后恐难生育。”

“能否配出解药？”杨洛云急问。

“我尽力一试，可毒药危害巨大，就算配出解药，也无法彻底消除对中毒女子的危害。”

杨洛云听完，眉头越皱越紧。思及弩山部孕妇出现的流产症状，不禁背后发凉——这可是冲着一整个部族去的，若真的如白露所说，这种毒药完全可以让弩山部族绝后。

究竟是何人对弩山部怀有如此恶意？不，现在其他部族的水源情况尚未知晓，如果都和弩山部一样被下了此毒，那么背后之人针对的就是整个云岭！何其歹毒的心思。

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杨洛云眼前忽然浮现出白日里山道上那些不同寻常的汉式靴印。

与此同时，弩山部水源地旁，木铎也在不远处的泥地里找到了尚未来得及掩藏干净的汉式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