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追下去已无意义,况且出了滇南,弩山部能贡献的力量可谓微不足道。
木铎半倚着靠坐在床头,看着窗下来回踱步的蒙面人,冷冷出声:“阁下还想如何?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他们既已出滇南,余下之事便与我族无关。”
蒙面人语气不善:“要不是你们如此没用,我所寻之物早就该到手了。”
说着,他随手丢给木铎一个瓷瓶:“每日两次,三天后你族妇女彻底无恙。”
木铎接过,小心翼翼地收好。
“另外,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那杨洛云起了心思。我可提醒你,这‘云岭十八骑’我不会留,你最好早点断了对她的念想,否则后续的合作可就不好继续了。”
“二皇子如此英明神武,居然连个女子都不打算放过。”木铎语气戏谑。
蒙面人心知身份暴露,一个箭步跨到床前,伸手飞快地掐住木铎喉咙,厉声威胁:“既然已经知晓本王的身份,就该明白你不可能拒绝得了我的合作。”
木铎的脸因呼吸不畅瞬间涨红,他艰难地喘息着,一字一顿:“身为皇子,可不能出尔反尔。”
晏晦明语气不屑:“你这些族人本王可以答应不牵连,至于你,养好身体就给本王赶紧去玉京城报到。”
说完,他猛地松开木铎,转身大步离去。
木铎终于得以自由,大口大口呼吸着,唇色更加苍白。接着,一手抓紧被角,一手压着心口,天翻地覆地猛咳起来。
那日被杨洛云一剑刺中后腰,加之先前的几鞭,让他重伤难愈,接连昏迷数日。族中医士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他从鬼门关抢回一命。
想起杨洛云最后看向他那充满恨意、冰冷刺骨的眼神,木铎自嘲,拉起被角蒙住脸。
微微起伏的被子显示出他压抑的情绪,室内只闻低低颤抖的笑声,而后越来越大,仿佛连眼泪都笑出来一般。随后便是长久的静默……
暮色沉沉,杨洛云一行终于找到一片可供歇息的空地。
这一路过来,左右两边都是峭壁悬棺。刺骨的冷风从崖壁之间呼啸穿过,发出“呜呜”哭泣,一刻不停地奔向远方。
此情此景此声让阿吉不禁打了个寒颤。他裹紧身上的衣服,觉得自己的胆量今天翻了不止一倍——路过这么多棺材板板,他几乎已经麻木,现在哪怕让他打开某具板板和里面长眠的兄弟唠嗑,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白露安静地整理着腰间药囊和背包,不时到附近草丛中寻找药草。
一旁的杨洛云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空地上划着。
“走出悬棺崖,后面再翻过四座山,通过三个关卡就可以抵达玉京城了。”
想了想,她又划出一条长长的分隔线,将近几天碰见的疑惑全部列出:鬼哭涧掉落的那些不属于马帮的玻璃器碎片、今日在棺缝中发现的孔雀金翎……
还没有梳理完,就听阿吉压低声音问:“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响?”
阿虎吊着受伤的手臂,闻言和另外两个马帮兄弟侧耳倾听。
“似乎是……蛇!”话音刚落,三人同时惊跳起来,阿虎下意识到鞍架两侧口袋里寻找驱蛇粉。
“云岭十八骑”长年活动在古道和山间,对各类突发情况无比熟悉。
果然,在他们刚落座的地方出现了几条毒蛇。阿虎将手中驱蛇粉递给左边的矮个子,矮个子对准毒蛇迅速撒去。
不一会儿,毒蛇吐着红杏仓皇地躲回了草丛,众人放下心来,复又坐下。
驱蛇粉是白露在云骧府时所做,效果极好却也很珍贵。每次耗费许多材料,最终只得几小瓶。随杨洛云离开时,马帮众人凑够几瓶交给选出的三人,让他们务必保证安全。
阿虎收起驱蛇粉,顺势凑到鼻尖轻嗅,浓烈刺鼻的气味让他顿时往后缩了缩。
没忍住,还是向杨洛云请教:“云主,这驱蛇粉里到底有些什么,效果这样好?”
洛云看了看埋头剔着草药的白露,反问阿虎:“你觉得呢?”
“是不是有普洱茶的成分?”阿虎挠挠头,冥思苦想许久才回答。
洛云面露赞赏:“不错,猜对了其中一种。至于另外的嘛,你还得去问白露大医师。”
白露闻言,抬头看看蠢蠢欲动的阿虎,冷冷吐出几个字:“独家配方,无可奉告!”
看着阿虎耷拉着脑袋、面露失望地返回原地,洛云轻笑着宽慰:“无妨,当年她也是这样对我的。”
“普洱茶渣只是其中一种成分,莫要以为有了茶就能驱蛇。”白露突然冲着众人提高音量补充,抬眼看见表情有一瞬不自然的杨洛云,满意地笑着低头。
洛云想起当年自己拿着普洱茶,意图驱赶面前的无毒大蛇却差点被咬,危急时刻被白露救下之事,把头往膝上臂弯中埋了埋……
一夜无事,待晨光染上枝头,一行人牵马离开了悬棺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