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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第2页）

“我们要这个数量的货，运费保险这些我都有得让步，但……”他刻意停顿，“我们要求DP结算。”

林棠不禁蹙眉。她在心里仔细斟酌，一时没法给出回应。见她犹豫不决，他又继续步步紧逼。

“林小姐，David同我讲过，你们之前做代工没做品牌的。我出于对他的信任，才打算跟你们合作。如果你没办法拿主意，不妨先回去考虑一下。”

他刻意将报价单往林棠那边推了推，皮笑肉不笑。上面的数字显得极其刺眼。这么大的货量，她不想放弃，但这个结算方式明显对他们不利，而这个风险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担得起。

此时张德胜的手指不断轮换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像是催促的鼓点。

指针滴答，分秒流逝，谈话仍然无法推进，氛围一时变得有些紧张。David见状，忙出来打圆场。

“张老板和我认识很多年了，他的为人我可以保证。林小姐，你们的品牌目前知名度不高，人家提点要求也是很正常的。凡事开头难嘛，不过是个收款方式，能有什么问题呢？”

豺狼环伺，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掉进狼群的羔羊。但在商业世界里，猎物和猎人角色互换，通常都是为了逐利自愿走入圈套的。

她的心理防线开始松动，甚至刻意忽略了风险，侥幸心理在叫嚣。空调的冷气开得很足，此时她却出了冷汗。

喝口茶让自己冷静下来，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张老板，这批货数量太大，我需要回去确认一下。我会尽快答复你。”

张德胜挑眉抬眼，随手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送客。林棠收起桌面上的报价单，刚走到转角处，David又追了上来。他小心翼翼，刻意压低声音提醒她：

“林棠，张老板只留两天，后天一早就要走了。你最好尽早做决定。”他递给林棠一个电话，让她想好了联系他。

David重新回到桌边坐下。

“阿Jeff，不过是一个初冒头的小姑娘，你何必为难她呢？”他笑笑与张德胜碰杯，细闻着弥漫的茶香。

张德胜轻吐出一口烟圈，“这个市场可不会因为她是新人就善待她。没名气，没经验，自然就没有谈判的筹码。”

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我只能保证我自己的利益。”

说完便将烟熄灭，走出了谈话间。

“唉，林棠，你去哪了？”张琪琪喊住她。

“琪琪姐，我刚刚谈了一单。”她将报价单递给张琪琪看，却一丝喜悦也看不到，反而拉下脸来，“他们要求付款交单结算。”

张琪琪接过单子，仔细看了看，“这个再谈谈吧。”

“但是……”

“但是利润可观。”张琪琪帮她补充道，随后看向她的眼睛，“这个问题你问谁都一样，风险控制，最终是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做。”

回到酒店，旅途的奔波并不让她感到疲惫，倒是今天发生的事让她辗转反侧。海港风情，高楼林立，港区这么美的夜色，终究是成了失眠夜的背景板。

第二天，她全然无心听交流会上的发言人侃侃而谈。商业资讯，交易心得，通通左耳进右耳出，只在心里数着又过去了半天，她还是没能做决定。

接近散会，手机上出现了来电提示。她瞄一眼，这两天第一次提起了些兴致。

“陈允。”

对面一接通电话，就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怎么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工作上的事。但是陈允听出了她心里有事，又给了她一个出口，莫名让她好受些。

无法做抉择的苦闷时刻，有时候并不是希望有人能帮自己做决定，而是希望这些情绪被看见，被接纳。

林棠故作轻松道：“没事”

见她吞吞吐吐，陈允并不相信她的话，但又不清楚她为什么不愿意跟他分享。他反倒有些担心，希望她能多说些。

又碰到顾彦礼来喊她去吃饭，她简单回应几句，便匆忙结束了跟他的对话。

陈允放下电话，看着眼前缠绕的电话线，感觉自己内心的胡乱思绪也同样，怎么也理不清。

“陈工，怎么不去吃饭，愣着干嘛？”直到同事过来提醒，他才惊觉自己长久的迟滞，木然跟上他走去食堂。

饭后，林棠又纠结了一个中午。权衡利弊，左右脑互搏，终于做了一个重大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