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与王遗时分手,金小姐一直难忘旧情,日常惯以酒精麻痺自己,以疗愈情伤。但老酒吃饱本就神志昏蒙,又有愁风妒雨加持,竟不顾一切寻上门来。
“去叫瓶儿过来。”王遗时对惜予讲,“你到房间里等会。”
金小姐勉力支撑着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荡到王遗时跟前,指着惜予的鼻尖骂:“狐狸精!”
惜予正欲言,王遗时抢先道:“这是我和你之间的恩怨。”
金小姐哪还听得进,怒气涌上心口,竟出手去挠惜予。
王遗时早有预感,护着惜予的头。
惜予只听见指甲“滋”一声滑过布料,金小姐随即又嘤嘤哭起来,惜予探出头一看,她捧着手不停颤抖。
惜予对王遗时说:“放开吧。她指甲裂了。”又嘱咐瓶儿去拿小剪刀来。
换惜予去搀金小姐,她起先挣了一挣,惜予还是搀着,金小姐也没有力气再去拒绝,由她带自己到沙发上坐着。
瓶儿拿了把张小泉绣花剪,惜予捧起金小姐的手,细细替她剪去劈裂的指甲部分,又将沿着甲床修剪整齐。瓶儿收拾掉残屑,拿走剪刀。
金小姐此时已经是泄气的皮球,不复嚣张气焰。
什么新时代独立的新女性,都是放屁!男人就喜欢温柔小意这套调调!连他王善言亦不免俗。金小姐心里暗暗骂道:到头来不还是封建妇女的胜利!
“没必要为了别人这样作贱自己。”
金小姐抬眸瞪向惜予,敌意已退,取而代之的是脆弱与迷茫。
惜予拍拍金小姐手背,从沙发起身走到王遗时身边,查看他的情况,肩膀虽被金小姐挠了一下,但只一道划痕,皮都没破。
客厅自鸣钟响过十一声,已是夜半。王遗时对惜予提议让金小姐暂住一夜。
惜予答应,让瓶儿把客房收拾一下。
金小姐坚持要走,暗地想试探王遗时对自己是否还存些旧情,挽留一二。王遗时却一声不吭,金小姐一颗心凉透了,又落回沙发上去。
惜予悄悄对王遗时说:“你今天睡瓶儿房间。”
“你生气了?”王遗时反问,他竟然有些期待惜予会因此吃醋。
惜予摇头:“臧克渠昨天来信了,瓶儿心情不好。”
王遗时失落地应了一声。这夜再没有同金小姐讲过一句话。
瓶儿去给他送被卧,回来讲给惜予,她进去时,姑爷正在看书,没事人一样。话里多少有点感叹王遗时对金小姐的凉薄。
惜予将瓶儿拉过来,两人促膝而坐。
“那你说说,他该怎么做?别怕,我绝对不说出去。”
瓶儿没有言语,惜予懂她是今日看到金小姐落魄成这副样子,心里只有同情。加上臧克渠被惜予去信警告,请他甚至考虑将来,否则不要耽误瓶儿。他之后来信变得有分寸许多,隐隐疏远了瓶儿,她眼下正为此伤怀。
“很多时候,遗憾才是常态。”
瓶儿露出疑惑的神情,她家小姐明明是得到了一切的幸运儿,为什么她会说出这样伤心的话来呢?
“我困了,早点睡吧。”惜予关掉了床头的灯。
第二天清早,瓶儿起来洗漱时,发现客房门大开着,金小姐已不辞而别。
惜予借给她的睡衣整整齐齐叠放在床上。
拉开窗帘,玻璃窗蒙着一层雾气,瓶儿用手抹去,外面的玻璃上凝结着大小水珠,但雨已经停歇。瓶儿庆幸金小姐离开时不用再淋一场雨,也暗暗希望她再不要再找上门来。
后来惜予再三叮咛瓶儿,万不能将此事泄漏出去,尤其担心慎予晓得以后,更不会轻易对王遗时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