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两年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即是1932年的春天。
王遗时研究生课程走向尾声,助教的工作也做得有声有色,系里透露出希望他留校任教的意思,从助教晋级为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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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予带着宁宜去隔壁公寓探望待产的安安。
因为安安怀孕,慎予最终没能拗过家里,从外头聘进一位叫李婶的苏州娘姨来照顾安安饮食起居。
李婶来给惜予开门,宁宜在母亲怀里蹬着小腿要下来,惜予帮她脱去小皮鞋,她便喊着:“舅妈,宁宁来啦!”一溜烟跑了进去。
宁宜换上拖鞋,问李婶:“太太起了吗?”
李婶笑咪咪道:“早就起嘞!现在厅里织毛线呢。还同我讲要吃炖蛋羹……喔唷!火还没关!”李婶一拍额头奔回厨房去。
宁宜坐在沙发上靠着安安,好奇地摸着她隆起的腹部。腹部突然鼓动了一下,给她吓一跳,往后缩了缩,看见惜予站在旁边,委屈巴巴地哭诉,“动了。”
惜予说:“小宝贝在妈妈肚子睡觉,打滚了呀。”
“它也会打滚的呀?”
“对呀,它和你一样睡觉不老实。”
宁宜不同意,“我是乖孩子,自己睡觉自己穿衣服。”
安安把毛线放回竹笸箩里,搂着宁宜亲了她的额头。“对,宁宁最乖了。”
惜予说起姚太太将来沪的事情,“听说嬢嬢要来看你?”
“是呀。两年爸爸身体好了些,他们也不大气我了,只不过拉不下脸。这回趁着小囡出生,正是个冰释前嫌的好机会。”
“总算盼到了,”惜予说,“阿弟什么时候下课?”
“十二点半。”
宁宜如今在学数字,但学得慢,惜予便从生活中教她,才会辨铜钱与纸钞的大小,开始教看时辰。
惜予指着台钟问:“宁宁,告诉妈妈现在几点?”
宁宜伸出肉乎乎的指头一个钟一个钟数,惜予也不催,换王遗时,早不耐烦了。
“十二点一刻。”
“差不多,十二点零八分。”
李婶过来对宁宜说:“太太,炖蛋放在餐厅,还是给你端过来?”
“放着吧,我过去。”
李婶又问惜予:“姑太太要不要吃?”
“李婶,不用。我们吃好过来的。”
惜予搀着安安到餐厅去,边陪她吃饭边同宁宜说话。
到了一点左右,慎予从学校回来,一到家便直扑安安身边,笑嘻嘻地摸着肚子问好:“下午好,Goodafternoon!今天过得好吗?”
“舅舅,它不会回答你的。”宁宜腮帮一鼓一鼓气哼哼的。
慎予移开放在安安腹部的手,把宁宜一把捞进怀里。“生气了呀?”
“没有。”
“就是生气了!”慎予把她放在膝盖上逗弄,“若妳以后有弟弟妹妹,你也这般生气么?”
小人嘴角往下一撇,推开舅舅跳下膝头,眼巴巴地望着妈妈,希望得到一个否定的回答。
“你同她开这种玩笑做啥?”惜予又问,“名字可取得?”
“阿爷说让我们自己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