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想对杨将军说自己不愿,又怕杨将军记恨他不识抬举。
思来想去,他打算等会儿去找贺将军说情,也许贺将军看在他爹的面子上,能将他换过去。
杨云卿看着选出来的六人,稳声道:“从明日起,你们便到八营报道,跟着秦校尉练习。”
顿了顿,她又道:“今日下午,你们便回去好好休息,明日,用最好的精神迎接训练。”
几人都欢呼起来,“是,将军!”
未来的神箭手们讨论着下午怎么庆祝进了神箭营这件事,说笑着散了去。
杨云卿进了帐篷,把昨日处理好的函文归拢了,放置到父亲桌案前。
此时正是午时末,她看着伏在案前看函文的父亲,叹了口气,才刚吃过饭,父亲就又开始处理起军务。
她想起昨日自己发现的夹袄一事,要不要告诉父亲呢?说了的话,他的烦心事就又多一件。
杨徵正在看昨日报上来的修补城墙一事。
他要派遣一批人员去修补,还要安排一位得力的干将去监督,之后这份函文会转给管理财政的江副使审核预算,最后,再呈给贺节度使批复。
他写完从哪些营各抽调多少人手,却在派谁去监管一事上犯了难,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城墙要是补不好,突厥人来了一攻就破,是要被朝廷追责的。
杨云卿看着他爹一脸愁相,探头看了眼函文上的内容,补城墙?她摸着下巴,“父亲,这事不如让张巡官去做,监督补城墙,也算是他的职责。”
杨徵拿起杯子喝水,“张巡官?”此人仗着是节度使的亲戚,鼻孔长在眼睛上看人,让张巡官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杨云卿笑起来,“爹你不是怕得罪人吗?这张巡官,可从来不怕得罪人。”
杨徵瞅着自己女儿不怀好意的样子,“张英此人,虽本事平平,但于监察一事上,的确双眼如炬。”
杨云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张英,可不是最喜欢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给节度使打小报告吗?她爹难得也有这样一本正经说笑话的时候。
杨徵捏着笔,“不过,我还是觉得张英不妥。”
杨云卿笑道:“等他明日来了父亲这里,我亲自与他说,他肯定会同意的。”
一会儿这封函文就会到江副使那里,江副使最迟明日上午就会处理完函文,报呈贺节度使。
想来,明日下午那张英就会到此处。
杨徵觑着他女儿,其实他心中也不是没有其他备选,但他还是在监管人员后面的空白处,填上了张英的名字。
张英背靠节度使,肯定比他选出来的没有背景的人去监督要强些,而且,他也想看看,明日他女儿又要怎样与那张英周旋,难道还用老一套?
等笔墨干了,杨徵把函文折好,一旁的杨十七上前接了去,出了帐篷把函文转交给负责传信的兵士。
杨徵瞅着还徘徊在他桌案前的女儿,“云卿,你不是说要去城中的军器库吗?”按女儿往日的性子,吃过饭后便会去了,如今怎么还在这里?
杨云卿顿了片刻,才道:“父亲,昨日我见到军中新发了一批夹袄,总觉得它比往年轻了些许。”
杨徵看了眼四周,只有他的亲卫杨二十,以及女儿的亲信剑心、知意,他松了口气,对着几人道:“你们先出去。”
知意瞅了眼她家娘子,她离娘子站得最近,隐约听到了娘子说的话,她有些担忧娘子会被家主训斥。
杨徵等那三人离开帐篷,才开口道,“云卿,你可知你刚才这番话,若被人听去了,会得罪多少人?又会生出多少事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