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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第1页）

第3章

林画月回到王府时，已近黄昏，红日半垂在飞檐斗拱上，在王府屋顶映下一大片耀眼的霞光，烈红如赤焰，远远望去像着火了一般，看得林画月莫名焦躁。

林画月径直走向书房去找武宁王，刚一走进书房，她就看到武宁王坐在书案后面心事重重地看着一块铁牌。

“爹爹，这是什么？”

林画月走上前端详着这块铁牌，这块铁牌长约一尺六，呈覆瓦状，上面用朱砂写着密密麻麻的券文。

“这是陛下赐我的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俗称免死金牌，是皇帝赐予功臣的最高荣誉，在关键时刻能让受赐者免罪甚至免于一死。

“好东西啊！”林画月这是第一次看到丹书铁券，她俯下身更加仔细地打量起来，感叹道，“这不比金银财宝有用处多了？爹爹不高兴吗？”

林祁沉默了半晌，问她：“你可知上一份丹书铁券，陛下赐予了何人？”

“不知。”

林祁将丹书铁券放下，向后靠在椅背上，长呼一口气说道：“前任内阁首辅张仲全。”

听到这个名字，林画月顿时一惊。

张仲全这个名字，曾承载了太多辉煌，他原本是隐于江湖的四大剑圣之一，因不忿北燚前朝鱼肉百姓，以致生灵涂炭，于是愤而入世成为林纪的军师，他武功高强又精通兵法，所指之处战无不胜，可以说林纪能够成功，一半的功劳在于张仲全。

不仅如此，张仲全还是一个文武俱佳的奇才，大梁当初在一片废墟中拉起旗杆，张仲全当机立断卸下戎装，投身于民生与新政建设，让这个新生王朝的车轮朝着兴兴向荣缓缓滚动。

可就是这样一个惊世奇才，引发了五年前震惊朝野的张仲全案。当时已是内阁首辅的张仲全被举发通敌叛国，且证据齐全，全国上下一片哗然。张仲全被押入诏狱，最终在诏狱中病死，此后这个名字成了一个无人再提的禁忌，内阁首辅之位也一直空悬至今。

这就是林画月知晓的关于张仲全的全部。

陛下曾赐张仲全丹书铁券，如今再赐爹爹，这之间会有关联吗？

“这不是赏赐，”林祁再次呼出一口浊气，这次连胸腔都在震颤，“这是警告啊。”

“难道……皇上知道了？”林画月心若擂鼓。

“不会。”林祁回答地毫不迟疑，“我了解皇兄，他若是知晓此事，入城的那一刻你我二人就会被押下，而且我今天在奉天殿试探了皇兄，他那反应确实是不知道。看来那个人是真的做到了。”

“那个人是谁？爹爹有头绪吗？”

林祁摇头。

林画月本以为只要回京确认了军报确实被拦住之后，那颗一路都悬在嗓子眼的心就可以落回肚子里了，可现在却觉得疑云拨开后还是疑云，举目望去皆是危机。

这朝局似乎跟出征前不一样了，或许早就不一样了，只是她现在才意识到。

她忧心忡忡：“皇上既然不知道，那这丹书铁券是在警告什么？”

林祁抚摸着丹书铁券，望着书房进门正中高悬着的，由皇上御笔亲提“守忠镇国”的牌匾，陷入良久的沉默。

“说起皇上，”林画月犹疑地开口，“今天我在太后宫中碰见皇上了，皇上对我私自去北境一点责怪也没有，还答应了我两个月后可以随船队南下去穗州府，这态度转变未免也太快了。”

林祁抬眼定定看着林画月，随即笑了，那笑容苍凉无比：“因为留不留你在京师已经不重要了，皇兄今日对我说，北境既已安定，平朔我就不必再回去了。”

三年前，皇上的脑疾初见端倪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纸诏书将林画月强留在京师，那时林祁身边就有人提醒过他，这是皇上在猜忌他，要将他的独女困在京师做人质。

可林祁不信，就算皇兄十几年来斩杀了许多开国功臣，林祁也不信皇兄会猜忌自己。他是皇兄的亲弟弟啊，在林祁心目中他们的兄弟情谊重于一切，所以建国之初他才放着京师的安逸日子不过，自请去平朔守关，他要皇兄在高堂坐得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