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你姑娘没用,把你害了,咱俩只能黄泉路上做伴了。
沈清落绝望地闭上了眼,却等了好久都没等来那恶鬼的索命。她悄悄地睁开一只眼,只见那恶鬼还是保持蹲着的姿势,脸上爆突的眼球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她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没反应,又走一步,还是没反应。于是胆子油然而生,她一连走了三步,直到停在了那恶鬼面前,奋力举起手中的石块猛地砸过去。只听得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再睁开眼时,那恶鬼已经歪斜地躺倒在了地上。
沈清落赶紧绕过那恶鬼,试图将地上的春桃背起来。却不曾想,刚拉起她的手,春桃就跳将起来,嘴里惊呼着“有蛇,有蛇”。
待沈清落和她对了对说辞,才发现这人压根不是被那青面恶鬼弄晕的,而是被一条小臂粗的大蛇吓晕的。
“。。。。。。”
那恶鬼方才蹲着做什么呢?
沈清落心里浮现了一个猜测,她转过身去,撩起破烂的披风,果然那恶鬼的手正死死掐着一条大蛇的七寸,而那蛇早就没了生息,宛如一根任人摆弄的粗麻绳。
春桃也发现了这一点,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姑娘,这恶鬼好像是我的恩公。。。。。。”
沈清落无奈道:“那应当不是恶鬼,是个活生生的人。”
说着,她将那人脸上的恶鬼傩面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俊美非凡的男子的脸。她敢说,这是她两世见过最令人感到惊艳的脸,剑眉轻蹙,薄唇紧抿。如果脸色不那么铁青,唇边又没有那丝乌血的话就更完美了。
何况这些伤很可能是她造成的,所幸探了探鼻息还有些气。
身为医者,她不可能见死不救;身为嫌疑犯,她更不可能放着受害者就这样毫无遮拦地躺在月光底下。
于是她和春桃一商量,就做出了把人搬回膳堂的决定。
回到膳堂后,沈清落卸下那人身上的盔甲,为他做了个简单的外伤检查,发现他身上有不少外伤,其中额头的乌青大概是自己拍出来的,手上的咬痕大概是救春桃被蛇咬的。除了这两个新鲜的伤痕,还有多处已经结了痂的伤,而最严重的一处是右腿的断裂性骨折,整条小腿都呈现出了一种扭曲的怪异姿势。
沈清落暗暗心惊,不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竟然伤成了这样。可即便如此,他竟然也还有力气掐死一条小臂粗的蛇。幸好那只是一条毒性很小的蝮蛇,最多只能让人肌肉麻痹一会儿。
。。。。。。他那会儿蹲着不动,大概就是因为蛇毒起效了吧。沈清落的内疚又多了一些。
沈清落和春桃尽心尽力地照料着男子,断腿用木板进行了固定,方便处理的外伤也每日换敷药草,沈清落更是每日做些药膳,将汤喂与他喝。
三日后,卧榻上的美男子终于睁开了眼。
沈清落小心问道:“郎君可还记得我是谁?”
男子斜靠在床沿上,定定地看着她,浅淡的瞳仁里透露出一丝茫然,随后他摇了摇头。
沈清落继续问:“你从哪里来,缘何伤得这么重?”
男子顿了顿,还是摇头。
“。。。。。。那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吗?”
男子垂下了眼,凌厉的眉峰变得哀伤,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犹如羽毛扫过沈清落的心尖。他醒来后第一次开口,轻声道:“不记得了。”
原本打算等男子醒来后就送走的沈清落瞬间改了主意:“小郎君若是愿意,可以在我这膳堂住下来。虽不富裕,但管一张口的温饱总是没有问题的。”
这郎君失忆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医者仁心,没错,这是医者仁心,别的心思一点都没有。
“多谢,那便叨扰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沈清落放下心来:“不过没个称呼总归不太方便。这样吧,我寻见你时是在河边,当时你面上又带着一张傩面具。就叫你傩川可好?”
“。。。。。。傩川。”男子兀自咀嚼着这个称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