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三言两语把人都驱散了。
崔含真也是这时才留意到身后接连跟着两人在盯墙角。但他对这些弯弯绕绕的情思向来是跟木头一样,无从察觉。尽管心里兀自觉得怪异,偏偏又说不清究竟怪异在何处。
“你醒了?身体可还好?”他温和友善地询问道。
山楹对着他倒也会装相。不仅不曾对他和薛鸣玉靠得太近而着恼,甚至对他笑了笑,“昨夜的事多亏了你。”他稍顿,又继续神色自若道:“和鸣玉。”
话说出口的瞬间,他陡然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这样叫她会很艰难,总是觉得叫不出口,可真正那股情绪把话冲到了嘴边,却又发觉十分流畅熟稔,似乎早该如此。
他这心路转了个十八弯,崔含真却都一无所知。他连山楹那点状似不经意的心思都没能发现,只听出来他是在同自己道谢。故而不以为意地颔首,要他不必客气。
“往后你若与鸣玉真成了好事,也算是我半个弟子了。既然是一家人,就不必说两家话。”
山楹陡然不悦。
这你呀我的,好像生生把三个人划成了两端,而他是被划到对岸的那端。仿佛他二人倒亲密无间,彼此不相分离似的。
却在此时,他听见身后轻飘飘的一声笑。
陆植目不斜视地拎着水桶又往薛鸣玉屋子里去了,趁着太阳好,他还要把里头的地都用清水洗一遍,也好除除之前冬天的闷气。
瞧见他嘴角似有若无地上扬,山楹脸上的笑顿时也淡了下来。
“你不必去了。”
他忽而道。
陆植才不理他,只当他是只聒噪的□□。
但他终究只是个凡人,因此再硬气,这时也只能突兀地被定在原地,而后眼睁睁看着山楹掐了几个诀便不费吹灰之力地使整排屋子焕然一新。
他竟然把自己的活抢了。
一时间陆植只觉得脑子都被气得嗡嗡响。
卑鄙无耻。
就这样还没完,他抢了他的活,又仿佛贴心极了对薛鸣玉建议换个手脚麻利的。
“毕竟都在山上,这人瞧着也不像是能干的,让他来伺候你,恐怕不合适。你要是一个人住怕麻烦,不如与我同去苍梧山。”他云淡风轻地就要把陆植给打发了。
“不好。”
薛鸣玉果断拒绝,然后把人给放了。
下一瞬,陆植就阴着脸霍然举起沉甸甸的木桶对着他倒了下去。或许是从未考虑过陆植一个凡人敢真的同他拧着干,山楹竟躲闪不及,被他浇了个正着。
水是从半山腰的湖里刚打的,凉得很,在这料峭春寒的时节经风一吹,愈发催逼着丝丝缕缕的寒气渗入骨缝。
山楹眼睛都险些睁不开,他抹了把湿漉漉的眼睫,貌似平静地睁开了眼。发尾、下巴的水还在滴滴答答地流,在脚边凹成小水塘。
他用力掐住了掌心。
却听得陆植讥讽他是猿猴变的。“不然手怎么伸得这么长?还没过门呢,你倒是先充起了主人的款!可笑之极。”
被死死掐住的指甲忽而就随着脑中那根绷紧的弦一同断了。
【作者有话说】
装货自有装货磨
宝贝们假期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