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茗蓦然抬起双眸,满眼警惕。
“那又怎样?”他咬牙,中心脏砰砰直跳,上手要将人推开,“我不认识许家人,也不认识你说的二小姐。”
“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的?”夏衍失了耐心,一把拉过邱茗的手,“这里没外人,我又不会把你交给皇帝,你怕什么?”
“你放手!”邱茗被抓的地方发烫,奋力想抽回。
可夏衍不依不饶,将他的手帖上自己的胸膛,咧了嘴角,“十二年前江州灯会,有一臭小子害得二小姐不小心掉进淮淩河,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误以为他是女孩,给大人说要娶他,惹得大人们哄堂大笑,这件事,你记得吧?”
邱茗惊异地盯着他,呼吸错乱到了极点。
尘封的记忆霎时间涌入脑海,令他头痛欲裂。
元宵佳节,淮淩河畔灯火阑珊,他站在河边,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后掉进河中,河水在星火撩动下,波光粼粼,久远的记忆像被蒙了层薄雾,在深处隐隐躁动。
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孔,当时还为褪去稚嫩,深深的梨涡,露着虎牙对他笑。
模糊的画面在眼前交融。
烟花雨散下,卷起塞北雪寒,那一瞬间,两人间隔着一层窗纸。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面前人弯了嘴角,“想起来了吗,那个臭小子,是我。”
“闭嘴……”邱茗的指甲深深嵌进肉中,掐出了血。
夏衍继续向他靠近,言语翩然,“那晚,你同我共赴云雨,想威胁我,但你殊不知,这样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对方的鼻息亲吻耳侧,“你肩上的那个胎记,是自己拿香点掉的吧。”
“闭嘴!!”
邱茗抬手出刀要杀人,被夏衍反扣了回去。
“有必要这么凶吗?副史大人,不对,二小姐,我是不是该喊你——许卿言?”
尘封的记忆无法阻挡地如潮水般袭来,很多年没人叫过这个名字。
曾几何时,在那莺啼燕燕、花岁朝朝的梦里,淮淩河畔飞花漫天。
他不叫邱茗,也不叫邱月落。
爹娘唤他的名字,叫许卿言。
靖安六年,江都临安县。
淮淩河倒映的灯火如星河蜿蜒流淌,点亮的灯盏在夜下熠熠生辉。
天子造访,这年的元宵灯会,比往年都要热闹。
忽然,人群中掀起一小阵骚动。
总角之年的男孩,怒气冲冲,一拳要砸在另一孩童的脸上,被身后的侍从慌忙拉住。
男孩涨红了脸,大声争辩道:“我爹是雁云军主帅!我总有一天会回去的!”
“雁云军早没了!你就是王狗腿的小跟班!”带头的孩子向人吐舌头,后面的孩子们连声起哄嘲笑。
“说大话,小心尿床!”
“小跟班,没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