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笑了声。
张文的脸腾地涨成了猪肝色。
张小满暗暗冷笑一声,她才不会把功劳白送给这个便宜爹!
拂尘一挥,吕良笑道:“皇上难得游玩一次,咱们捡着高兴的事说,莫要扫了皇上的兴致,各位大人,你们以为如何?”
那几个闻风而来的言官互相看看,这几个女孩子既没仗势欺人,更没扰乱朝纲,顶多弹劾个“不成体统,有失庄重”,没什么意思,还显得他们小肚鸡肠。
更何况吕良都提示他们了——场合不对,别自讨苦吃。
是以那几人皆无异议。
“大伯……”吕嘉宜小心翼翼又有几分讨好,“我们可不可以走了?”
吕良隔空点点她的头,“看在静轩公主的面子上,又有各位大人照顾,饶过你们这回,若有下次,你就回乡下老家去吧。”
吕嘉宜吐吐舌头,“是。”
风波消散,吕良等人离开了。
张文原想教训小满几句,一看陈令安站在她身边不走,再大的火气也不便发了,只能捂着憋得生疼的胸口走了。
陈令安斜睨小满一眼,“过来。”
小满笑嘻嘻跟在他后面,“这就叫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我还是有点运气在身上的。”
陈令安猛地回过身。
小满絮絮叨叨的没注意,一头碰到他身上,“你干嘛?撞得我鼻子都酸了。”
陈令安冷笑,“大骂吕良阉狗,你真以为你运气好逃过一劫?”
小满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在锦衣卫监视之下,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
“吕良是个谨慎人,不愿破坏皇上的好心情,其中又有平阳侯府的面子,这才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不然就凭你一通胡说八道,能瞒过他的眼睛?”
陈令安语气很不好,“你太莽撞了,一两句恶言而已,不爱听就不要理会,犯得着大打出手?真惊扰了御驾,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小满低着头,脚尖轻轻跐着地上的小石子儿,蚊子哼哼似地说:“犯得着……”
陈令安没听清,“你说什么?”
“犯得着!”小满猛地抬起头,“任凭谁也不能侮辱你,就是砍了我的脑袋,我也要骂回去打回去!”
陈令安愣住了。
五月的熏风含着不知名的花香飒然吹来,在他的大红色衣摆上留恋地回旋着,待掀起一阵衣纹,又倏的一下溜走了。
陈令安垂下眼眸,“我听过不计其数比这更恶毒的话,早就不在乎了。”
“我在乎!他们就是对你有偏见,人云亦云,以讹传讹,恨不能把所有的不幸全归咎在你身上!”
“但凡他们肯花费一丁点儿时间去了解你,就会知道你有多好,善良、勇敢、正直、聪慧、好学……”
“不光是因为你救过我,你对村子其他人也特别好。小愣子发烧,是你连夜背到镇上找郎中,钱不够拿药,是你把自己的玉佩当了换钱。”
“张寡妇孩子小,挑水劈柴的粗活都是你帮着干,六月里连着下了好多天雨,要不是你发现山洪的迹象,一村的人就全完了。还有还有……”
似乎是怕他忘了,小满掰着指头数一件件往事,急得鼻尖泌出细细的汗。
“够了!”陈令安蓦地打断小满的话。
“不要一厢情愿地把‘好人’套我脑袋上,我救你是有目的的,帮村民也是有目的的。”
“为的是博取林亭先生的好感,举荐我去燕王府!”
风停了,热辣辣的阳光直射下来,照得小满一阵寒战。
“我骗过了林亭先生,如愿去了燕王府,一路摸爬滚打坐到现在的位置,你以为我的双手会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