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此刻的陈绣娥,她慈爱地看着李眠玉,只当她害羞撒娇了,嘴里顺着她说:“好好好,不是表兄妹,也没有定亲。”
反正就算没有定亲,也该是差不多了,否则小燕凭什么对小玉这样贴心呢?连姓氏都没告诉他们呢,若是亲兄妹,何必如此呢?
李眠玉见陈绣娥信了,便松了口气,再次强调:“我与他真的只是……只是兄妹关系。”本要脱口而出暗卫两字,话到嘴边长了脑子没说出来。
陈绣娥听罢却抿唇一笑,与朱大城对视一眼,眼神中尽写着“瞧这说话还磕磕绊绊的,傻子才信他们是兄妹呢!”
燕寔不做声,杵在一旁只做一根不会说话的竹子。
有了这事打岔,李眠玉更是没多关心什么节度使女儿生不生日,定不定亲的事了,羞恼不已,以至于待板车重新悄然后退到山路上时,她忍不住偏头对陈绣娥道:“陈娘子,我其实已是定了亲了。”
她的语气一本正经,十分严肃。
陈绣娥朝一旁闷声不吭垂头摸剑的燕寔瞧了一眼,又忍不住捂嘴笑,问:“好,我知了。”
李眠玉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对她说:“我未婚夫龙章凤姿,温润如玉,非寻常人可比。”她语气骄矜,却有炫耀之意。
常人……
燕寔慢慢地看了一眼李眠玉,依旧没做声。
陈绣娥看看燕寔,少年样貌俊俏秀丽,堪称龙章凤姿,脸还白,岂不就是温润如白玉?那一身气势或凌厉或沉静,常人怎有这般的?
但她又看李眠玉这样认真与她解释,多少也有些迟疑了。
可若不是未婚夫妻,怎会同塌而眠?
陈绣娥一个田庄农妇不敢深想下去大户人家小娘子的生活,这回点了点头,“我真的知了,小燕不是你未婚夫。”
李眠玉长舒出一口气,便靠回燕寔那儿。
燕寔安安静静的,正闭目抱胸养神,她本想与他说话,见他如此便也只靠着他不说话了。
不过不知是不是因着方才陈娘子的话,李眠玉偏头看燕寔的脸,浓眉斜飞入鬓,鼻梁挺秀,下颌流畅漂亮,唇红齿白……她的暗卫确实生得金相玉质,俊俏秀丽呢!
若他是寻常人家的公子,该也是定亲了吧?
对了!暗卫会成亲吗?
李眠玉盯着燕寔看了会儿,恰好板车压过一处小坑,她晃了一下,便趴在了他胳膊上,再抬眼时,便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眼睫微垂,漆黑的眼直直朝她看过来。
她愣了一下,想起刚才的问题,好奇问他:“燕寔,你们暗卫会成亲的吗?”因着陈娘子就在旁边,她的声音很轻,又怕燕寔听不到,便稍稍仰了脖子,朝他耳边凑过去。
少年暗卫:“不知道。”
李眠玉不理解,要么会成亲,要么不会成亲,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心里有疑问便小声问了出来。
燕寔似乎没听清楚,稍稍朝她靠了一些,低下了头,李眠玉便又从过去一些,几乎快贴着他耳朵:“要么成亲,要么不成亲,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死得早。”少年语气平静。
“啊……”
他没有多说什么,但没关系,李眠玉会自己思考。比如,她已经想到了暗卫与小娘子定下终身,却忽然丧命,临终前流下苦痛不甘的泪,又比如暗卫活不到娶妻的年纪,便死在了保护人的路上……她的脸上露出了抱歉的神色,“对不起……”
燕寔看着她,低声:“对不起?”
李眠玉心想方才她的问题对于暗卫来说一定是极其残忍的,她看着燕寔,想到上次他皮肉翻卷的模样,后来他再没在她面前脱下衣服过,她都不知他恢复成什么样……但是不管如何说,她不想她的暗卫死。
她很轻地在他耳边说:“你一定不会死的,你一定会活得长长久久。”
“为什么?”
“因为我不批准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