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开始盯地上的影子。
高悠悠的影。
影子里的人一动一摆,用那只杀惯了人的手,将素白破裂的外衫一点一滴地往下拉扯。
却未曾全褪。
像一段花瓣垂落到了一半,却悬而未决,始终不落。
又好似一种裹在丝缎里的玉质塑像,其给人的曼妙印象是无法形容的。
郭暖律尽力无视。
他认为自己喜欢的是精神是气质,和外貌形体这种肤浅的东西是不那么相关的。
然后,他又看到影子里的那个人用纤细的、素白的手指在伤口上抖落药粉,如信徒在神像的裂缝上洒着一些细小的花瓣,看到那秀气的小臂肌肉,在影子里呈现出匀称到美的弧度,看到那肌腱在伤口的翻覆里呈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绷,且在药粉洒下时,发起了一种如被羽毛拂过皮肤一般的轻颤。
郭暖律紧紧盯那影子。
紧紧盯着那些轻颤。
就连他的睫毛也微颤了一颤。
高悠悠倒是享受了一点儿难得的宁静,因为他本以为自己包扎的时候郭暖律一定会趁此机会胡思乱想,让自己无法专心。
可是,郭暖律好像没有在想任何事情呢。
他怎么这么乖?
人在干什么呢?
等高悠悠包扎完了肩上的伤口。
他忽然发现郭暖律“腾”地一下站起来。
跑到一座床前。
把脸埋进了药草堆里。
高悠悠困惑地瞪着他:“你……搞什么?”
郭暖律抬起沾着叶子的脸,冷静且面无表情道:“把脸埋进去。”
【这样就连你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高悠悠奇道:“什么?”
郭暖律冷静道:“我不想被干扰。”
【不可以看到影子,看到影子就想起小臂,想起小臂就会想起手指,想起手指就会戳,想起戳就会想手戳在腿上,想起手戳在大腿上就会想起轻颤,想起并拢……】
……什么东西!?
这小子又在说一些完全搞不懂的话!
高悠悠歪了眉,困惑地看了继续埋脸的郭暖律。
这家伙还是埋着。
腰杆挺得笔直。
屁股翘在那儿。
双腿利落紧致。
是一种很好戳,且用手指戳下去会反弹回来一大部分,会很有耐性和硬度的利落。
他虽有些惑。
有些恼。
但手指更多的是痒劲儿。
是需要戳一把才缓解的痒劲儿。
手太痒了,以至于脚尖自己走了近处,眼角自己顺着余光去了,他也离得挺近了,近得可以瞧见对方的脖子上那一丝丝的绒毛,近到瞧得见那延伸到内衫里的利落的骨线和坚硬的弧度。
高悠悠忽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