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把灵石交出去,她带出来的家底直接空了小半。
当灵石落入黑衣女子掌心时,恍惚间,江跃鲤觉得自己像个病入膏肓的可怜人,为了治病,砸锅卖铁,倾家荡产,就为了求副续命的方子。
黑衣女子收了沉甸甸的灵石,在手心上掂了掂,随后将其收入怀中。
她弯腰,伸手拉过一张圆凳,在江跃鲤身侧坐下。
她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支半旧的硬毫笔,以及一张淡黄的宣纸。
她熟练地舔了舔笔尖,墨汁在舌尖染开一道黑痕。
手腕翻飞间,一行行墨字如行云流水,落在纸上,笔锋凌厉如刀,飘逸似云,饱含着收到了巨款的快意。
她将比搁在桌上,提起墨迹未干的宣纸,低头吹了两下。
“给。”她道:“拿着这个去找花满楼。”
江跃鲤接过纸张,低头细看。
纸上密密麻麻记着的,全是方才从魔将口中撬出来的消息,字里行间,还夹杂着几个潦草画下的地形简图。
江跃鲤捏着纸张,问道:“花满楼是谁?”
“花满楼是娼馆的老板,第二重魔域那边一直与她抢人,双方结怨已久。你若是把这消息交给她,或许还能让她帮你寻个人。”
这话说得确实有理。娼馆这种地方,三教九流混杂,消息最是灵通。
江跃鲤原本就打算,实在寻不到其他线索,便进去探探风声。
她捏着纸条追问:“那我该怎么找到这个花满楼?”
“简单。你到隔壁娼馆去,点个雅间,随后直接说明来意便可。”
黑衣女子掸了掸衣袖,站起身:“届时自会有人接应你们。”
她突然转身,看向两人,道:“但记住,若来接应的人看起来跟朵花似的,这纸条绝不能给她瞧见。”
江跃鲤跟着站起来:“可那地方的人,哪个看起来不像一朵花?”
就连她来时路上,偶然瞥见的几个小倌,都打扮得跟三月桃花似的,恨不得把“娇艳”二字刻在脑门上。
“你绝不会认错。”黑衣女子顿了顿,“若见到个人,让你除了花字再想不出别的形容,那便是她了。”
江跃鲤:“为什么要防着她?”
已经走到门边的黑衣女子,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
“因为她有病。”
当晚,客栈还附赠了个“贴心服务”。
店小二阿福提着各种工具,将那具尸体给处理了,连血迹都没留下半滴。
江跃鲤和凌无咎转到隔壁房歇下。
次日清晨,凌无咎穿上斗篷,江跃鲤戴上帷帽,才往隔壁娼馆去。
昨日初到蛇鼠镇时,见满街灯笼高挂,还当是近黄昏的缘故。
可今早出了客栈才发现,这鬼地方压根就没有天亮这一说。
本该日上三竿的时辰,天色却依旧灰蒙蒙的。
那些数不清的灯笼依旧亮着,在雾气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晕。
江跃鲤抬头望去,只见雾霭深处,悬着个模糊的太阳轮廓,像蒙了层脏纱布的反光铜镜。
街上行人摩肩接踵,远近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程度与昨夜别无二致。
看来这蛇鼠镇,根本就是个不分昼夜的地方。
两人甫一到这娼馆门外,还未看清绯色纱幔飘扬之下,那牌匾上若隐若现的字,便有五六个穿红着绿的姑娘,扭着水蛇腰迎过来。
跟香喷喷的花蝴蝶似的,江跃鲤顿时化作了一朵脆弱的花儿,被蝴蝶们扑得东倒西歪,眼花缭乱。
耳边传来一声声媚得入骨的声音。
叽叽喳喳的,江跃鲤根本听不清,也无暇去听,她抬起双手,紧握帽檐,死死扒住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