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骓言眉头轻皱:“吃人?”
“也不是进去的都吃,这几年来,也有不信邪的,专挑晚上进去,大多都平安回来了,可还是有不少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江跃鲤道:“会不会是他们从其他出口离开了?”
老板娘摇头,“不会,这桃林是仙林,只此一出口,若是迷路了,随便寻个方向走,也是从这一处出来。”
迷离清风掠过桃林,桃林沙沙作响,抖落簌簌花雨,千万瓣绯红随风旋舞,那处早已没了行人。
凌无咎转头,平静望着花雨。
老板娘还欲相劝,却被打断,凌无咎低声道:“时间到了。”
几人不再闲聊,付了茶水钱,同老板娘道了别,便朝着林子走去。
老板娘扯扯衣摆,与丈夫一同收拾茶碗。
男人并未抬头,无奈道:“又是几个不怕死的。”
老板娘停住收碗动作,往桃林望去。
女子朝红粉花雨奔去,水红色衣袂翻飞,乌鸦煽着翅膀飞在身侧,两人激动地一头扎进漫天花雨中。
两道高大的身影步伐平稳,不疾不徐跟在她们后方。
老板娘收回视线,动作不紧不慢,“这样也好,省得没新人进去陪她,她又出来作乱。”
暮色四合时,几人踏入了桃林深处。
起初一切如常,脚下泥土松软湿润,带着白日未散的余温。桃枝低垂,偶有花瓣拂过肩头,香气清浅得恰到好处。
越往深处,桃树姿态越发奇崛。月光渐渐变了质地,不再是澄澈的银白,而泛着淡淡的青晕,将众人影子拉得很长。
“这是……湖。”最前头秦骓言的突然驻足,鞋尖已触到水面。
乌鸦没刹住,直接往前飞到湖上,忽地往下坠,翅膀不断煽动,却也未能止住坠落趋势。
它惊恐得嘎嘎乱叫,秦骓言伸手一捞,便将其抓在手中,带回岸边。
此时众人才有心思查看周遭环境。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湖泊,静静卧在月光下,水面平整如镜,倒映着漫天星子,竟分不清哪边才是真实。
湖畔立着座青石桥,极长,也望不到尽头。
“遇桥不过,唤舟而渡。”江跃鲤转头四望,“桥看到了,舟呢?”
话音刚落,湖水突然起了涟漪,湖面起了一阵朦朦白雾。
一叶扁舟自雾中缓缓驶来,船头挑着一盏红灯笼,随着水波晃动,吱呀吱呀地响。
撑船的是个……木头人。
它通身由手臂粗的木棍组成,四肢加上躯干刚好五根,头是躯干延申的木棍,上方点了两点墨做眼睛,头戴一顶草帽。
“笃笃“两声,木头人弯腰,一手握着与它模样相似的船桨,一手敲了敲舟上座位。
木头人比江跃鲤高大半个身子,江跃鲤仰头望它,轻声问道:“这是让我们坐吗?”
木头人点头。
随即,木头人晃动起来,江跃鲤低头,看见凌无咎踏上了小舟,并且转身,朝她伸出了手。
他眼眸平静得如同这一片湖色,淡声道:“上来。”
江跃鲤视线划过他眼眸,心想他压了情。欲,更像不食烟火的九天神佛了。
收回思绪,她伸手,“好。”
登上了舟,江跃鲤正准备坐下,却看见秦骓言在岸上踌躇,面色犯难。
察觉江跃鲤的眼神,他抱歉地笑道:“我有些怕水。”
总是从容不迫的他,居然也有这样窘迫的时候。
“没事,我拉着你。”说着,她便伸手去拉他。
没等她碰到人,凌无咎却将她往后拉去,自己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