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跃鲤一一答了,她们却并未离去,甚至有更多村民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些村民或老或少,或男或女,虽衣着简朴,五官端正,皆生得一副好相貌。
只是挤在药方门外,探头探脑的模样有些瘆人,跟丧尸围成似的。
好在他们还算有分寸,并未直接涌入药房。
药房很大,除了杜老夫人的宅院,属这一处最气派。青砖黑瓦的房子,檐下挂着红灯笼,门框上雕着精细的花纹,与两侧村民的茅草屋形成鲜明对比。
药房内里比外观还要宽敞几分。正对门口的是一整面顶天立地的药柜,密密麻麻的小格子从地面直排到房梁,每个抽屉上都用朱砂写着药名。
伙计接过药方,从柜台边取出一把黄铜小梯,灵巧地爬上去翻找。
他动作利落,每拉开一个抽屉,便响起“咔”一声,而屋外的人群,也跟着声响和动作统一歪头看来。
江跃鲤往回扫了一眼,猛然起了一层鸡皮。
门外那些人表情统一,动作统一,乍一看,像竖着身体,仰着脑袋的虫子……
江跃鲤扯了扯凌无咎衣袖,凌无咎垂眸看她。
她又往回挥挥手,凌无咎才朝她俯身。
她踮脚,凑到他耳旁,“你有没有发现,门外的村民有些奇怪。”
凌无咎怔愣一瞬,并非因她的话,而是她温热的吐息划过耳畔,让他眸色暗了一瞬。
江跃鲤离开他耳朵,身体僵硬,紧张地等着他的回复。
凌无咎瞥了眼门外歪斜着脑袋的人,冷淡道:“他们听不懂你说话,不必担忧。”
“什么?”
凌无咎:“即便有百年道行,虫便是虫,学人学得再像,也听不懂人话。”
江跃鲤和秦骓言同时惊呼出声:“他们都是虫?”
江跃鲤朝凌无咎靠近一步。
这样看来,似乎一切都合理了起来。
他们总是表现得很热情,却像设定的程序一般,来来去去都是几个问题,反应也出奇地相像。
原来是在刻意模仿人类。
乌鸦昏昏沉沉窝在秦骓言怀中,被两人声音惊得清醒,脑海过了一遍信息后,面露惊恐,双脚一蹬,晕得更彻底了。
江跃鲤伸出手指挑两下它无力耷拉的小脑袋。
吃虫子的乌鸦,居然会怕虫!
亏她还闪过一个它会变得巨大,将虫子都吞干净的念头。
秦骓言扶住乌鸦脑袋,很快压下面上恐惧的表情,皱眉凝思。
江跃鲤转头问凌无咎:“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凌无咎却眉头都没动一下,这惊悚环境似乎对他而言稀松平常,“昨晚岸边。”
昨,昨晚……
一开始便知道这一处是虫窝,居然还能如此平静住下来……
不愧是你。
江跃鲤扭头看一圈,愈发觉得这些村民诡异得紧,心脏砰砰狂跳,腿都软了。
秦骓言面色沉凝,看似冷静,可心中不比江跃鲤平静多少。
它们皆有百年道行,他也才百年道行啊!
才金丹后期的他顿感压力,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如此手足无措。从前与同门结伴出行,他总是被依靠的那个;可此刻,他竟隐隐生出了想依赖别人的念头……
细细一想,心情颇为复杂。
高压之下,他依旧察觉了一丝怪状,虚心请教道:“云生道君,为何昨晚岸边那位男子能听得懂我们的话。”
凌无咎淡淡道:“尸体还新,虫子还未将其蛀空,有原身残留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