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的眼神并不像白日那般平淡,也可能是在黑夜的影响下,显得她的神色紧张焦灼。
她皱着眉,眼睛里却全是担忧之色。
她示意叶悬玲不要说话之后,视线投向瓦砾下散出暖黄色黯光的房间,内里有些杂乱,看上去是个书房。书简歪七八扭倒在桌案上,火烛顺壁滴下两颗烛泪,寒风腊月迅速静悄悄的凝结在案上。
这间屋子并没待人,但火光还亮着,眼下还不能下去。
两人趴在房顶瓦利上,叶悬玲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衙署内建筑坐南朝北,从前到后都是堂屋。那文书房应该就在这附近。
“张大人,为何将李泗给……”书房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响声。
听到这句话,叶悬玲垂下眼帘仔细看着底下人的面容,避免俩人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默契的都没有动作。她没空去观察三七的神色,而今也更不在意三七究竟是怎么知道她会来这的。
房顶下的人穿着墨绿色云纹金边长褂,肥头大耳一双眼睛狡黠精明,撑着腰坐到椅子上。说话的那人手还拱着,弯着身子,“大人?”
被叫做大人的那位,叶悬玲并没见过,叶青也只在口中提过两嘴。她猜的并没有错,李泗果真是枉死的。脑海里不知怎得又浮现出李泗那血肉模糊的身子。
张贤冷哼一声,嘴角往上提了两刻:“这李泗不也是安平县人吗?要不是他这几天告假我还没注意,他啊,早该死了。”
张贤端坐在上,说完这句话之后,似在闭目养神,刚刚说话的官差温声道:“大人,歇息吧。”
张贤点点头,走出门去,屋内的那个官差见状熄灭了烛火。
夜晚巡逻的官兵不多,但这太守为何现在都还在衙署,总觉得不太对劲。李泗因为是安平人就得死,那县里那场谋杀也是这张贤带来的吗?
主谋?但刘大口作何解释。
三七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摇摇头,气音说到:“别想太多,先找东西。”
叶悬玲要找的文书在文书房,但这张太守的书房她还真想下去看看。三七带着她跃到隔壁的那间屋子,步履轻盈,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深夜值守人员点灯不多,只是那些官差手上和路径中有火把,偏房书吏舍漆黑一片,只能依稀看见几个形状。蹲在这,因为过于小心,叶悬玲心狂跳不止,呼吸稍微困难。
无明月星辰,无漫天风雪,这带着寒意的风直往人身上扑,她手上的汗水越发粘腻。随便搬开几块瓦砾朝里面看去,两人相视点头,她冲锋往里一跳,三七也不拖沓跟在她身后。
“给。”三七递了一根火折子到她面前。
“多谢。”
借着火折子的微光,他们所处的环境跟刚才的书房差异不大,只不过这里的书架多,不知道要翻到何时。
“叶姑娘,文书名是什么?”三七望向她的眼睛真诚明丽,瞳孔里倒映着火折子那倒映着跳跃的火光。
要事当前,叶悬玲不在意那为何会出现在这只是淡淡说道:“安平折疡案。”
俩人声音压得都很低,害怕惊动官差。
但这名字,叶悬玲不确定,因为李泗根本没有告诉过她那册文书是什么名字,但凭借对事件的了解,她也就猜出来一二。
只要写了安平或者折疡应该就是了。
文书房不大,但书架却宽,行径窄,俩人前后行走时都得小心谨慎。文书摆放整齐,但最底下一层杂乱无章,错落倒塌。蹲下身,她将火折子凑近,这册文书上赫然写着《安平折疡案》几个大字。
“是谁在里面!?”粗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下一瞬,木门被毫无顾忌地推开。
幽幽火光照亮整个文书房,来人一行官差,约莫十多个人,他们面目狰狞,横眉怒目,视线锐击凶横。一群人一窝蜂的往里面来,顾不得其他事情,叶悬玲握紧文书,将兜里的烟雾药猛地砸在地面上!
“走!”
“走!”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喊出这句话,也默契地压低嗓子,三七环住她的腰,一跃而上。
官差眼瞧不对劲,眼疾手快立马接过旁边人的弓箭,拉弓放箭。
“咻——”一支利箭穿过屋顶,直直射向俩人,三七转身让叶悬玲的位置不会被这只利箭射中。灰色雁羽箭划破晚空,穿过天际,宛如一颗因为急速飞过发红的陨石与她擦肩而过!